夜已經深了,四周一片寂靜。凝語盯著桌上熒熒的孤燈,一夜難以成眠。
這幾年來,日子雖苦,可是家人全在自己身邊。
如今,為了償債,她不得不離家前來邵府。
這裏的工作和她平日在家所做的相比,其實輕鬆許多,可是她卻好想大哥及妹妹,此刻她最關心的,還是她母親。
不知道娘受了這次教訓之後,是不是真的會下定決心戒賭?在這裏,大部分的人對她很好,因為他們知道,她是邵飛揚帶進府的。
而另有一部分的人看不慣她享有特權,每每總在言語間冷嘲熱諷,甚至故意要她做些粗重的工作。
麵對這一切,她全不在意,她也不怪他們,畢竟同是下人,邵飛揚對她的態度卻不盡相同,也難怪他們會心裏不平衡。
她怎麼也沒想到,和邵飛揚就見那麼幾次麵,自己的命運竟全改變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要如何麵對這往後的每一日?一年之後,她的心還能一如往常嗎?黑夜密如網,網著她渴望自由的心,不得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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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府裏昨兒個來了個新丫鬟,長得十分美麗不說,聽說還是少爺親自帶回來的呢。」梅香小心翼翼地梳著邵飛雨的秀發。
會說出這個消息給她知道,是想引開她的注意力,別再胡亂找人麻煩。
「真有這回事?」果然,邵飛雨聞言眼睛一亮,對這事似乎十分感興趣。
「是真的。」梅香不住點頭。
邵飛雨想了下,眼裏浮現一抹詭譎的光芒。
「走,我們這就過去瞧瞧。」
「是。」伺候了她這麼多年,梅香深知她本性不壞,隻是愛捉弄人罷了。
這會兒,隻怕那新來的丫鬟有苦頭吃了。一思及此,梅香不由得有些後悔將這事告訴邵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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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府不愧是官宦之家,凝語走在長長的回廊上,不禁想起以前的冷宅。
那時,冷宅亦可算得上是大戶之家,可是比起這知府府邸,卻是差得遠了。
她不覺放慢腳步,仔細欣賞眼前的美景。
長長的回廊外是池塘,憑倚欄幹往下望,朵朵蓮花豐姿約綽,仔細一看,荷葉下活潑的魚群正在嬉戲。
她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不由得看癡了。
「原來是你!」邵飛雨訝然喊道,引得凝語回頭看她。
「小姐。」凝語喚道。
來到邵府,她心裏早有了準備,這刁蠻任性的官家小姐,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邵飛雨仍將上回的事牢記心中,語氣遂顯得極端不友善。
「我娘欠了少爺三百兩,於是我來邵府為婢還債。」凝語輕描淡寫道。
「原來如此!」邵飛雨點點頭,「怎麼,你的老相好不出麵替你還債嗎?」
一想起那日她所見的那男人和她關係匪淺,邵飛雨的心中便不是滋味。
凝語蹙著眉,對於邵飛雨如此粗鄙的用語極為不悅。
「這是我們冷家的事,與他何幹。」凝語不由得驚訝,自事發至今,若不是邵飛雨提起,她幾乎忘了還有楚雲這個人的存在。
「你和他關係匪淺,他沒理由袖手旁觀的,不是嗎?」邵飛雨尖酸地道。
「是誰告訴你我和他關係匪淺的呢?」凝語不怒反笑。
看她這模樣,這邵家千金該不會是喜歡上楚雲了吧!她和楚雲之間的事,邵飛雨又知道了多少?
「這……」邵飛雨不禁語塞,她總不能說,她是請人打聽來的吧!
「小姐如果想知道些什麼,不如問我來得詳細清楚些。」凝語柔聲道。
原來,這刁蠻的小姐,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
「誰說我想知道你們的事。」看著她了然的目光,邵飛雨不由得漲紅了臉。
嗬!不打自招了,凝語不覺微微一笑。
看來,邵飛雨對楚雲確有好感。
「你笑什麼?」邵飛雨老羞成怒。
「我笑我自己自作聰明,誤解小姐話中意思。」凝語不著痕跡地為她找台階下。
「算你識相。」邵飛雨別過臉,不再看她。
其實,她心裏是很想知道有關楚雲的事,可是她卻拉不下臉問她。
一旁的梅香始終睜大眼看著她們倆,原以為小姐此次前來,是想捉弄新來的丫鬟,沒想到是小姐反被丫鬟堵得說不出話來。
「小姐,如果沒事,請容奴婢告退。」凝語一笑,便要離去。
「站住!本小姐沒叫你走,你敢走。」邵飛雨哪容她就此離開,她向前一把抓住她。
她內心十分渴望能多與她談談話,好從她口中得知楚雲的一切。
「就算是少爺找奴婢問話,奴婢也可以置之不理嗎?」凝語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大哥找你?」
「是。」凝語笑著點點頭。
她已在此耽擱不少時間,隻怕邵飛揚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邵飛雨咬咬唇,隻得放手。
「走吧!」
「小姐,若你想找奴婢談話,奴婢隨時候傳。」凝語意味深長道,「奴婢告退。」
邵飛雨眼帶不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怎麼她明知自己的心意,不但不生氣,反而處處想幫她似的!是得來的消息不準確?還是她故弄玄虛,捉弄她?可她看起來又不像是這種人。
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邵飛雨百思不得其解,連一旁不語的梅香,也看得心中一團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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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到了。」邵飛揚眼中沒有責怪,深邃的眼眸毫無一絲溫度。
「方才在路上遇見小姐,這才耽擱了些時間。」凝語淡然地道,眼神同他一樣冷淡。
「飛雨沒有為難你吧?」以他對妹妹的了解,恐怕她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凝語搖了搖頭,「沒有。」
「下次見著她,能避則避。」
她沒看錯吧!他眼中似乎閃過一抹關切,他是怕邵飛雨會欺負她嗎?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看錯了。
「不知少爺找奴婢有何吩咐?」凝語低垂下頭,不願再去看他一眼。
「抬起頭來。」他帶著命令的語氣道。
凝語隻得依言照做。
邵飛揚滿意地一笑,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塊碧綠透明的玉石。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他明知故問地看著她。
「瑤田玉?!」
「原來你還認得它!」邵飛揚朝她詭異地一笑。
凝語看著他,雙眸充滿著警戒的光芒。
她猜不出他究竟想做什麼,她更不明白,那塊玉不是早被她當了,為什麼此刻會在他手中?「聽說,這塊玉是你父親生前最喜歡的物品之一,而你為了償還母親的賭債,隻得把它給當了,是不是?」邵飛揚不住把玩手中玉石。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凝語不覺將眼光停駐在他臉上,企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心中所想,但她還是失望了。
邵飛揚冷睨了她一眼,他就是討厭她總是故作平靜,一臉堅強的模樣。
「你想不想把它拿回去?」邵飛揚高深莫測地一笑。
「我當然想,不過,我也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就把它還給我。」
「怎麼會呢?我的條件很簡單,隻要你在我臉上印上一吻,它馬上便是你的。」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那眼神極為邪氣。
凝語臉色倏地鐵青,一小簇火苗在她眸中燃燒著,更顯出她那晶亮的眼眸是這般生動有神。
「怎麼,不願意?」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眸中毫不掩飾的憤怒。
很奇異的,他心中又閃過一絲不忍。
不忍什麼呢?是不忍傷她?還是不忍看她露出這種表情?抑或是兩者都有?凝語別過臉,不想就這麼屈服,但是她心裏卻十分希望能拿回它。
「也罷,本少爺從不勉強他人做不願做的事。」他半眯著眼,表情倏地陰沉,「這塊玉看久了,怎麼越看越礙眼,不如毀了它算了。」說完,他拿著玉作勢要將它擊碎。
「住手!」凝語驚駭莫名,衝上前便要從他手中奪過它。
邵飛揚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接近他手中的玉。
「怎麼,改變心意了嗎?」他冷冷地道。
這麼近的距離,更教他看清楚她絕色的姿容,而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更毫無保留地竄入他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