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緒芳瞪大雙眼,破口大罵,“我的天哪!怎麼碰上這麼個閻王老師!如果孩子不說,我還發現不了這位黃老師的真麵目,她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們家橙橙?!這沒道理,太沒道理了!我去找校長,這位黃老師必須給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這樣待我們家孩子?”
橙橙嚇得哇哇大哭,“別找校長!不要找校長!”
趙洪波嗬斥老伴,“老師都搞不定,找什麼校長?意氣用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鄭緒芳道:“老師沒有理由虐待我們孩子,我找校長理論怎麼叫意氣用事?”
趙洪波嗬斥道:“找校長那就是越級告狀,就是公開和老師激化矛盾!撕破了臉皮,孩子在那兒還念不念了?”
鄭緒芳一聽,閉了嘴。
紫月給女兒拭淚,心疼不已,“橙橙,你在學校受這麼多委屈,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媽媽?為什麼回家從來不講?”
“我怕你們找老師。小倩告訴我,老師最討厭向家長告狀的小孩,奶奶總說,誰讓我受委屈,她就跟誰沒完,我好怕奶奶去問老師!”
鄭緒芳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將孫女的小臉貼到自己的臉上,“寶貝啊,是奶奶不好,都是奶奶的錯,你打奶奶吧,不要這麼傷心了,好不好?”
晚飯又草草收場。
在那個寒流突襲的春天,死而複生的黃婉萍終於冷靜下來。頭腦略微清醒之後,她做出一個決定:既然他已經不愛了,既然愛已經成為他的負擔,成了急於擺脫的瘟疫,那就不要讓他煩惱了。不讓他煩惱的最佳方法,就是:一輩子不必再見麵了。一定要做到,一生不見。
為了管住自己,不再主動聯係他,黃婉萍想盡各種辦法。比如,將手機卡從手機裏摳出來,扔到窗外。或者讓同室女友將自己捆在座椅上,一捆幾小時,像戒毒那樣戒掉一個曾經愛過的人。時間真是神奇的療傷劑,她戒“毒”成功了,她能夠管住自己了,停止了致命的想念,停止了想念一個背信棄義的男人。
可她始終沒有換掉手機號碼,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究竟為了什麼。還有懷念嗎?對這個號碼所記錄過的一段情感還有不舍嗎?生存的忙碌,不容她有多餘的時間去剖析內心。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再有愛,對那個男人。她留在這個傷透了心的城市,沒有遠離它,不是因為愛,是因為恨。都說恨是因愛而生的,在她身上,早就找不到愛那個男人的感覺了,但是恨沒有消失,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紮越深。
恨從海水淹沒她的脖頸時就存在了,就在心裏紮下了根。黃婉萍沒想過有一天會和這個男人狹路重逢,而且是以這種方式——以孩子的名義。從那個叫趙橙橙的漂亮女孩入學的頭一天,看到女孩檔案冊的第一頁,黃婉萍就意識到,那個在她生命裏消失了八年的男人,重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