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慧眼獨具,投身川江航運事業(3 / 3)

絕對的慧眼!絕對的商業道德優秀品質!

盧作孚雄心勃勃地回到了合川。

他對黃雲龍說:“箭已削好,就缺將箭射出去的弓和弦了。”

1925年10月11日,盧作孚在合川縣通俗教育館內主持召開了第一次發起人會議。其中有盧作孚幼年時的恩師、時任合川縣視學(縣教育局長)的陳伯遵先生,還有重慶名流——曾在合川等地當過知事的賢達鄭東琴先生,以及同學、好友黃雲龍、彭瑞成、趙瑞清、周尚瓊等,一共10多人。

這次會議決定了創辦民生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民生公司。為何取“民生”二字?盧作孚解釋說:早年他崇尚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學說,受之啟發,並願為之奮鬥。故從孫中山先生三大主義中取其一:民生。

“茲事體大,必須有本地士紳和有名望的前輩鼎力致成。”盧作孚說。

已厭倦仕途的鄭東琴,正打算棄官從商,一聽盧作孚要辦實業,忙問道:

“不知為何選中航運?鐵路、公路不是也可使四川走向繁榮嗎?”鄭東琴有些不解。

盧作孚若有所思地說:“別的我也考慮過,修鐵路、公路耗資大,四川山地多,很難辦。惟有辦航運投資少,收效快。”盧作孚侃侃而談,“目前航業不景氣,眾所周知。對此我已作過細致調查,隻要經營得好,管理得當,還是可以賺的,長江是自然賜予我們的財寶,無須集聚大批財力去修通,隻要有船有人,就可以辦航運。辦了航運,四川就可以和長江中下遊相溝通,一改閉塞局麵,使四川經濟迅速繁榮起來,以不負家鄉父老祈盼。”

“好!隻要用得上老朽,當竭盡全力。”鄭東琴一言九鼎,“川江乃是黃金航線,創辦航業實屬必要。合川係我舊遊之地,與當地人士相處亦得,正可為此事臂助。”

盧作孚忙道:“鄭先生對晚輩信任之至,就請您老盡早來合川吧!”

陳伯遵也表示,願以己之名望,遊說親朋故舊,促成此事。

最後,發起人一致讚成盧作孚的調查設想:開辟嘉陵江上的合川至重慶航線,以客運為主,定期航行。另一樁事業是興辦合川發電廠。兩樁事同時起步,籌股2萬元,分為40股,每股500元,由發起人分頭勸募。等股金籌齊後,一部分用於購買供電設備,一部分用來訂造新船。

募股之艱難始料不及,10多位發起人大多沒有積蓄,隻能向親朋好友勸募。有的老師、朋友、同學,好不容易湊到一起才能合成一股,為數有限。於是,募股的對象轉到了合川工商界人士和士紳身上。但是,大多有錢人熱心於購置田地產,放高利貸,不放心將錢投到幾位青年人身上,還有些有錢人隔岸觀火。

盧作孚將公司籌備處設在合川。他被公推為籌備主任。整個籌股期間,全部發起人一無工資,二無車馬費,食宿均各自解決。幸虧各界名流、士紳出麵,方才將全部股金認了下來。雖說已籌齊股金,但隻籌到現資8000元,其餘的12000元隻是認了股,尚無現資支付。

盧作孚未等籌齊全部股金就和黃雲龍上路了。他身無分文,向別人告貸借得300元,又由陳伯遵先生暫墊200元,來到了上海。

上海的老朋友黃炎培和黃警頑先生再度熱情地接待了他,還抽出時間來,陪他走遍了上海的幾家造船廠。他和黃雲龍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根據嘉陵江水淺流急的特點,反複與各造船廠研究,對輪船的造型、性能、造價進行了討論和比較,經過慎重考慮,最後選定上海合興造船廠訂造新船。

合興造船廠是上海所有造船廠中最有實力的廠家之一。盧作孚說明來意:訂造一艘載重約70噸、吃水淺的客輪,不知需要多少錢?

對方告訴他,訂造這麼一艘客輪,至少也需3.5萬元。

全部股金隻有2萬元,這如何是好?

此時,盧作孚又得到從合川帶來的消息:已認了股的股東,大多不願交付股金。在上海川裕公司樓上,盧作孚和黃雲龍陷入了焦急不安之中。

“雲龍,購買發電供水設備5000元差不多吧?”盧作孚說,“這樣一來我們隻剩3000元了。”

黃雲龍想了想:“是不是我們先回去募股齊了之後再定?”

盧作孚沒作聲,望著窗外,沉思良久,忽地轉過身來,斬釘截鐵地說:

“沒時間等了。先把合同簽下來,錢回去以後再想辦法。”

黃雲龍擔心地說:“那樣風險太大了。”

“但我們已沒有退路了。”

“我想訂造新船的事暫時緩一緩,先把發電柴油機買回去——”

黃雲龍正說著,盧作孚突地抬起右手,示意他將話題打住。

“走,簽合同去!”

倆人來到合興造船廠。盧作孚將所剩的3000元錢往桌麵一拍:“這是造船的訂金,其餘的部分,等船造好後一次性全部付清。”

“這個——我們還從未有過如此先例。不過看在盧先生率直、真誠之品格,本公司可以破一次先例。”

“一言為定!”

合同很順利地簽訂了,黃雲龍大喜過望。他們倆匆匆趕回合川。

“已經說好了的事情,股東們為何反悔?”一踏進籌備處臨時辦公室,盧作孚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想,還是股東們不信任我們,怕把錢丟在水裏打漂了。”陶建中說。

“是啊!”盧作孚輕聲道,“這些年來,川江航業蕭條,航運業幾乎全在外國商船的控製之下,中國輪船公司紛紛被排擠,生意不景氣,常有破產者,瀕臨破產者更不在少數。這些足以讓股東們擔心的了,更何況常有公司倒閉,累及股東事件發生。”

正當盧作孚舉步維艱之際,鄭東琴不改初衷,“大膽從宦囊中借了幾千元”。陳伯遵也冒著風險從教育經費中挪借了七八千元。加之又東拚西湊了2萬多元,總算初步解決了購船及購買發電廠設備的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