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我見青山
“選秀選了兩天,我算看明白了,咱們皇帝是不愛美人,專愛醜女啊。”
“比如,”大太監秦保站在一排負責選秀的內侍官麵前,從一眾秀女的畫像裏抽出一個,“這位是幽州王刺史家的女兒,出了名的大臉盤小眼睛,臉上還有拇指大一塊胎記,哎喲那長相,您各位就別提多寒磣了。”
“偏偏咱們皇帝就好這口!”說到這兒,秦保的語調往上揚了又揚,“一百多個秀女,皇帝當場封了這位王美人,這幾天還沒行冊封禮呢,過幾日再見到,人家就是咱們的主子了。”
“還有這位,”秦保又抽出一張,“這位你們也熟,趙丞相的千金,膚色黑點也就罷了,臉上痦子跟北鬥七星陣似的,架不住咱皇帝喜歡啊,明兒也要封寶林了。”
秦保嘖嘖兩聲,又清了清嗓子,“我跟你們說這些啊,就是讓你們注意著點。看好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畢竟後宮現在還空著呢,皇後之位沒個定準,誰知道咱們要伺候的是哪位娘娘?”
內侍官們交換一下眼色,心領神會,隨後齊刷刷拱手向秦保道謝:“多謝秦公公指點。”
此時已是晌午,一天中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待選的秀女兩三成群,站在承明殿外等待內侍官唱名。
“外麵這麼曬,還是進來躲躲吧。”承明殿不遠處,一座朱色小亭下,少女翹著腳坐在亭子欄杆上,風吹動她額角幾縷碎發,撩撥著發間蕩來蕩去的珍珠墜子,一搖一晃的幾顆珍珠,在陽光下浮動著皎潔如月色的清輝。
就近幾位秀女顯然不能理解她這種瘋癲的行為,當機立斷拒絕她的好意,並且往遠處躲了躲,等離她足有幾丈遠,方才重新聚在一起,一邊朝著她的方向張望,一邊竊竊私語,聽不清到底說些什麼。
既然得背著人說,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她聽不清也好,人都說眼不見心不煩,她這是耳不聞心不煩。
“皇帝又不在眼前,何必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少女托腮歪著頭看她們,自言自語,“有陰涼地兒不呆非要曬著,這不是沒罪找罪受麼。”
“蕭月眠!”內侍官從承明殿出來,手持花名冊,唱名時連眼皮都不抬一下,見許久無人應,又喊道:“蘭陵侯府,蕭月眠!”
——“來了來了!”
小小的人影從亭子欄杆上跳下來,不多時,人群中躥出一個穿楊妃色羅裙的少女,身姿婀娜,麵若桃花,看衣飾便知出身不凡,又天生一副傾國傾城貌,可惜她一開口,侯府小姐的尊貴氣質立刻煙消雲散。
“對不住啊公公,我剛才去躲了會兒陰涼,沒聽見您叫我。嘿嘿,這天太熱了,白玉地磚曬得都燙腳丫子。”
蕭月眠話音未落,身後已經有人噗嗤笑出聲來,不知是誰竊竊私語道:“你看你看,這便是侯府那個死而複生的大小姐。”
又有人道:“都說她死而複生後腦子出了毛病,今天一看,果然不正常。”
“可惜這張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選。”
“女兒傻成這樣也敢送來選秀?真是晦氣,這蘭陵侯不會是老糊塗了吧?”
蕭月眠倒不在乎這些不癢不痛的嘲諷,畢竟自己天生麗質,一枝獨秀,這些庸脂俗粉嫉妒她也屬正常。但是老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娘,這些人張口就問候她爹,顯然有些不禮貌。
於是她回過頭,找到那個說蘭陵侯老糊塗的秀女,親切的問候了她的父親。
“這位妹妹,請問你爹哪位啊?”
蕭月眠雙手環胸,吊兒郎當繼續說道:“古人雲,養不教父之過,看妹妹如此缺德少教,莫非……”
沒等“你爹沒了”那四個字從她嘴裏吐出來,有好事兒的秀女煽風點火道:“蕭月眠,別仗著你是侯府小姐就欺負人,你是秀女,她也是秀女,憑什麼你這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