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亮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半天無法合攏。
“這算是什麼情況啊?”
坐在一旁用心記錄,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行善警官此時起身道:“高先生,這件事雖然奇怪,但是我相信不會毫無跡象可循。你身體虛弱,先在醫院好好休息,我們告辭了,如果你想起什麼其他線索,請和我聯係。”
高風亮低聲說道:“其實我並不是擔心高零,反而是其他人。”
三人停住了腳步,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的兒子高零他實際上並非我的孩子。”高風亮咬文嚼字,似下了重大決心,“他是殺人犯肖偉強之子!我擔心、我擔心他本性難移,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張警官大吃一驚,失聲道:“肖偉強?你兒子是肖偉強的兒子?那麼你太太是?”
高風亮痛苦地閉上眼睛,“是的,我太太就是那名晚歸時不幸被肖偉強打劫的女子。她那時被肖偉強毆打、強暴,還用濕毛巾遮住她的口鼻想要悶死她。最終她裝死逃過一劫,可是她不願意說出真相,這是多麼羞恥、慘痛的真相啊!”
他的耳邊又響起雨聲,那是個多麼恐怖的夜晚,從窗外望去,那是除了嘩嘩的雨聲之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他本應去車站接晚歸的妻子,可是卻因為他在準備接下來的工作,任由妻子獨行。
我是個罪人。
高風亮眼前浮現出妻子渾身濕淋淋站在門外的情景,那個小小的女子,獨自承受這樣的痛苦,這一切都源於自己的疏忽大意。
他悲愴地說道:“我本以為隨著肖偉強被執行槍決,我和妻子的傷痛終將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慢慢平複。不久,妻子又誕下可愛的孩子,那時,我真的以為一切災難都已經過去,我們真的是衝破種種阻礙,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那你怎麼會發現高零並不是你的孩子?”方程小心地問道。
“我的妻子在兒子十二歲那年不幸去世。她在臨死之前單獨同他說了一會話,等到兒子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他的樣子很奇怪,也不和我說話,經常獨自發呆。此後,我們父子的關係每況愈下,直到一年前體檢,我發現他的血型很特殊,既不隨我,也不隨他母親。”
高風亮用力捶著床架子,慘叫道:“我又偷偷取了他的頭發與我進行比對,他果然不是我的孩子!再聯想到他的出生日期,那時候和他母親一起的男人就是肖偉強!”
他說得驚心動魄,三人聽得膽戰心驚。
“可是肖偉強已死,實際上你無法求證。”張行善警官冷靜地說道。
“不!一年前,我看到了恐怖的事情。這讓我確定,阿零就是肖偉強的孩子!”
一年前,高風亮想要修補父子關係,主動去接兒子下課,順便找個地方吃頓大餐以敘天倫。當天他看到兒子從學校走了出來,正打算迎上去,卻看見兒子一轉身,走上另外一條岔道。
這讓高風亮覺得有些奇怪,那並不是回家的方向,於是他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他發現兒子並不是漫無目的地亂逛,而是在跟蹤一個少女。
那少女走得慢,高零就放慢腳步;那少女走得快,高零就加快步伐。
一路跟著少女來到輕軌車站,少女走進候車室,找了個座位坐下,然後翻開練習冊,邊等車邊做習題。這時候來了很多候車乘客,候車室擠滿了人,高零就在少女幾個身位後,靜靜地看著她。
少女大概覺得口渴,拿出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然後盯著習題思索。讓高風亮震驚的一幕發生了,他看到兒子緩緩伸手,將一顆藥丸狀的東西扔進少女的水杯裏。
他的動作是如此輕盈、如此迅捷,一氣嗬成,相當熟練。
高風亮驚呆了,就在他以為兒子對那少女下藥是有什麼齷蹉目的的時候,地鐵播報響起,列車即將進站。
乘客們一窩蜂地離開了候車室,高零也走了出去,那個少女則繼續坐在原位,眼睛發直,神情有些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