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當初是我看錯了,不過,即使是我看錯,也不能證明帶走鄭遙的那個男人不是你爸爸!”她嘲諷地笑道,“你自己也說了,自從你媽媽走了之後,你爸爸精神開始不正常,精神不正常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何況不過是拐帶一個五歲的小男孩!”
這句話出口,林若鬆和馮欣緊張的情緒明顯緩解了不少,他們迅速站在嚴慈悅的身後,形成包圍之勢。
“是啊,”林若鬆接口道,“美琪,你憑什麼確定不是你父親帶走了鄭遙呢?”
本來林若鬆是三人中最為懼怕餘美琪的,畢竟他的父母帶頭鬧事是導致餘偉雄意外死亡的導火索。如今聽到嚴慈悅這麼一分析,他瞬間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姿態也變得倨傲起來。
這種先有結論再找證據的言論讓餘美琪漲紅了臉,可是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反駁,隻能瞪視著對方微微喘氣。
“我可以證明。”
萬縝緩緩起身,走到餘美琪身邊,對著她微微一笑。
“你?”嚴慈悅用狐疑地眼神看著他。
萬縝深吸一口氣,“因為我就是鄭遙。”
眾人皆是一驚,餘美琪緊緊盯著他,眼中滿是驚愕與不信任。
“不可能!”嚴慈悅高聲叫道,“鄭家在本市有很多固定資產,如果你就是鄭遙,你為什麼不回去認親呢?要知道,鄭老爺指定的繼承人就是嫡孫鄭遙!”
萬縝輕輕歎了口氣,頭頂的燈泡閃了一下,眾人唯恐它堅持不住,都擔心地將目光聚焦在燈泡上,不知受到什麼影響,或許是電壓不穩,隻見燈泡終究還是一點點地變暗,房間四角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萬縝感到一種壓迫感,似乎房間在縮小,四角都向著房間中央擠壓而來。他閉上眼睛,回想著那個永遠黑暗的世界,輕聲說道:“就是因為金錢,我才會被困在黑暗世界。”
他還記得那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母親不知是何原因沒有準時來幼兒園接他。眼看著小朋友們一個又一個地離開,教室裏空落落地,一如他空落落的心。
他的記憶中沒有父親的影子,隻在照片上見過。父親高大英俊,但是看起來虛弱得很,遠遠不如爺爺滿麵紅光。大概是父親早逝的緣故,爺爺對他寵愛有加,隻要他開口,爺爺是有求必應。
相應地,兩個姑姑和一個叔叔也是唯恐不遂他的心意,當時以為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驕子,現在想來,姑姑和叔叔不過是在討好爺爺而已。
母親對他倒是頗為冷淡,反正有爺爺照顧,母親整天就是外出購物或者約那些閨蜜一起下午茶。那時可以吃下午茶的地方隻有星級酒店,一頓茶要吃掉別人半個月工資,每次都是母親買單,那些所謂的閨蜜也樂意翹班奉陪。
遲來接他乃是常態,母親總會找這樣那樣的理由。萬縝,不,鄭遙就在教室裏百無聊賴地搭建積木,班主任崔麗影則在窗前發呆,顯得心事重重。
不一會,他搭建的積木倒塌了,隨後又拿起一隻皮球,在教室裏拍地砰砰直響。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做一個頑劣又不守規矩的小朋友,這樣等到母親到來時,崔麗影才好向母親告狀。
有時,母親的一頓責罵反而會讓他有種存在感。
畢竟,爺爺的疼愛也無法代替父母的位置。他已經失去了父親,又得不到母親的關心,這讓他覺得很茫然。
學校規定,不準在教室內拍球,可是崔麗影隻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出聲。
他有個錯覺,總覺得崔麗影酷似母親,這並非是親近的意思,相反,正是因為崔麗影待人冷漠平淡,才會讓他總是想起母親。
“我想玩海洋球!”
崔麗影伸手撫著額頭,“不可以哦,現在小朋友們都回家了,不可以一個人玩海洋球哦。再忍幾分鍾吧,你媽媽應該也快來了。”
“不要!就是因為別的小朋友不在,我才可以一個人玩海洋球呀!我要玩,我要去玩!”鄭遙用力跺著地板。
這時,生活老師探進頭來,說是有崔麗影的電話。
崔麗影身體一晃,激動地走了出去,壓根沒有注意到教室門並未關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