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浪狗(1 / 2)

早上六點,時姒就起床了,她從包裏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到衛生巾洗漱,刷著牙看著鏡中的自己,思緒漸漸回到被父母逼自己退學的那個晚上。飯桌上,時姒正想著下午在學校解不出的物理題,時母突然開口:“時姒啊,爸媽呢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時姒沒吭聲,點點頭。

“是這樣啊,我們家情況你也知道,你爸之前在外麵欠了點債,你弟弟上初中,花錢的地方更多了,媽回頭給你找個工作……”

“您的意思是,我不用上學了?”時姒打斷時母的話。

時父岔道:“上什麼學,女孩子要那麼高文化幹嘛,將來還不是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能幫我們什麼?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供你弟上學。”

“我不同意。”

“爸媽的話聽不進去了是不是?啊?”

時姒抬頭看著他說:“這幾年的學費是我自己交的,我有資格決定。”

時父聞言怒氣衝衝的走進時姒房間,從櫃子裏翻出一個暗紅色的盒子。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打火機,時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怒喊:“你要幹什麼?”

“你奶奶沒死前我就打聽過這玩意值三萬多,她死後偏偏留給了你。我原本想著畢竟是她的遺物我不跟你搶,但是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就把它燒了,咱倆誰都別想好過!”

時姒捏緊手裏的拳頭,掏出手機給班主任打電話。當著時父時母的麵,跟班主任說自己要退學。時姒班主任以為她壓力大,先是安慰了一番,又開口說讀書對一個女孩子有多麼重要。

讀書重要,時姒當然知道讀書很重要。對於她來說或許讀了書就能走出這座城市,逃離她的父母。但是現在她沒有選擇,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麼脾性,如果今晚不答應他,時父一定會燒了奶奶的遺物。

“姒姒,想什麼呢?”吳芸抬手揮了揮。

“啊?沒事。”她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打開水龍頭衝了把臉。

“你怎麼不用洗麵奶啊,來來來用我的。”說著把自己的洗麵奶遞給她。兩人洗漱完到廚房煮早餐,時姒打開爐灶把鍋燒熱,倒油煎了兩個雞蛋,吳芸則放了四根肉腸到空氣炸鍋裏。

吳芸家的餐桌置在窗戶旁,她們邊吃早餐,邊欣賞風景,春夏季的明城特別美,綠化帶開滿各種鮮花。

吃完早餐時姒進房間裏把那個紅盒子拿出來,盒子裏是一副繡品,她把繡品展開細細的摸著上麵的圖案。這幅繡品是時奶奶臨死前留給她的,曾經有人花三萬跟她買她都舍不得賣。這幅繡品是居延海的風景圖,繡作上有居延海的東歸碼頭,藍天白雲,碧水,蘆葦,夕陽,茂密的濕地風光以及遠處婀娜多姿的胡楊林,美的如仙境一般。

原本時姒想跟父親硬剛到底,無奈時父會無恥到用奶奶的遺物逼她,這幅繡品奶奶生前視為珍寶,繡品中的居延海是爺爺奶奶定情的地方。

時家原本在明城老街也還算富裕,爺爺原本是明大的教授,時姒隻知道奶奶是當地有名的繡娘,但不知道她在哪工作。一開始他們很幸福,相敬如賓。但生了時父時謙後,爺爺開始嗜賭成性,經常去賭場,甚至有時一夜不歸 ,偶然一天被奶奶發現了,奶奶收了他的銀行卡和零花錢,他開始各種花言巧語,變法子哄奶奶。

騙到銀行卡後死性不改,跟著朋友去了離家遠的賭場,整天吃喝玩樂工作也不顧,被學校領導批判一怒之下就辭了工作。在賭場賭錢,運氣好的時候小賺一筆,運氣不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後來欠了賭場五十多萬,挨了揍回到家裏就罵奶奶,他為了還債把奶奶繡坊的繡品拿去賣了。

奶奶也因此受到連累,失去了繡坊的工作。奶奶傷心欲絕一個人搬了出去,但是沒多久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爺爺酒喝多了一身病她不得不去醫院照顧爺爺,可一個人染上賭癮哪有那麼容易戒掉,他甚至在奶奶打零工的時候帶病上陣。某一天喝高了當場倒在賭場裏,送到醫院搶救無效。

時爺爺去世的時候也才四十歲,時奶奶賣了自己一部分首飾給爺爺辦了葬禮,時家房子也抵了債。時謙出生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母親總是帶著他到處搬家。時謙因為從小沒有父親經常被同學嘲笑,母子倆也因為這個原因一直不合。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如同陌生人一樣,沒有過多的交際。

時姒的父母都不太喜歡她,從她記事起,就一直是奶奶帶著她。她沒有零花錢想吃糖,奶奶就去擺攤賣自己繡的鞋墊子給她買糖吃,小時候路過服裝店她眼巴巴的盯著櫃台裏的小裙子,奶奶看穿她的小心思會悄悄給她買下。

時姒穿的衣服奶奶都會給她繡上一個精致的圖案,每次時姒問奶奶為什麼給她繡這些圖案,奶奶會摸著她的腦袋溫柔的說:“因為姒姒是奶奶心中獨一無二的寶貝呀!”奶奶雖然不能給時姒買最好的牌子,但是會把自己的愛毫無保留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