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能如此了!”夏揚也怏怏地說,為沒能利用上這個機會暗自遺憾。
“對了,”苦爺對兩人說,“玉簪姑娘這兩天練得很苦,但光這樣也不行,我想明天帶他打幾發實彈,你可要在軍中給我們找一個槍法好的與我們同去。”
“行啊!”
“槍聲一響,容易引出麻煩誤會,所以這一帶都不適合。峻章,我看隻有那鷹巢灘最好,你說呢?”
“是啊是啊!別說放槍,那裏就算點炸藥都無人發覺,而且來去也花不了多少時辰。”說著,丁峻章望向夏揚,試探著問,“要不,還是我陪著他們去吧?”
“這一段你哪有空,要不是同苦爺商量這事你便留在了軍營中,”夏揚搖頭道,“這槍法好的麼?……我想還是讓許連長陪著他們去吧!”
本隻是心存一絲幻想,被他否了也正常,丁峻章略有些失望,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賴玉簪的房間,說:“許連長槍法過人,由他來教,自然是最好不過!”
說完丁峻章便告辭回營,他要趕回去抓緊同部下商討演習的具體方案,也順便把許化豐叫來了。他來後,夏揚讓他與苦爺和賴玉簪見麵,將明天的任務交代給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出城來到乾水河邊,三枝槍被藍布包纏得嚴嚴實實,藏在許化豐背的當地常見的長背簍中。苦爺仍租了條烏篷船,不過為了保密沒有叫上船夫,反正湖邊長大的他本也是一駕船好手,就上次看到的沅水水情,他自認是不在話下。
果然一路平穩,船剛進入鷹巢灘,一直生活在平原水鄉,被沿江的群山聳峙所震撼吸引的賴玉簪立時收回沉浸的目光,拿出一杆槍,雙膝跪在船艙底板上,上半身趴在船頭聚精會神地瞄起來,才瞄一會兒,就感覺到眼睛發花。
“賴姑娘,船在行,物在移,你這樣趴著瞄準沒用的……”說著許化豐又拿出一枝槍操在手中,走上船頭半蹲跪著瞄向前方,選準目標後槍隨物動,直到近旁而止。
她從善如流,可沒多會兒就感覺胳膊發酸直往下沉,額頭、脊背滲出汗珠,她咬著牙忍著,實在受不了才偶爾放下槍活動下肩背。慢慢地,她感覺一處處在準星間出現過的焦點物越來越穩定,到後來幾乎不可能跳出這一線間的範圍,直到隨著船的行進被拋在了身後。她內心振奮不已,仿佛自己瞄準的正是仇人的一隻眼睛,她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耐心等到子彈上膛的那一天,而現在要做的就是確保將來機會突然來臨時不會出現偏差,免得遺憾終身。
到了鷹巢灘,三人停船上岸,苦爺隨口問許化豐帶了多少顆子彈。
“三十顆”他回答說。
苦爺不置可否,哼應了一聲,手提砍刀走到樹下劈砍起粗枝條來。
“怎麼,不夠嗎?”許化豐的心咯噔一沉趕緊問。此時他突然懊悔不已。麵前的這尊菩薩他可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許化豐的父親是山間獵戶,自己也很早就接觸到了槍,雖然與後來在軍隊中摸到的真家夥是兩碼事,可畢竟眼力、經驗累積在那,所以一入軍營他很快就成了神槍手,加上他戰場上冷靜斃敵,這不才十八歲就當上了連長。饒是如此,他仍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軍中彈藥有限,實際上軍中不管新兵老兵實彈練習的次數特別少,至於到了戰場,更多的就是各憑運氣了。遇到對麵衝鋒時,一個排射,隻要放得不是太離譜,總有那麼一些子彈會睜著眼睛紮到敵人的身體裏去。因此那些老兵遊子往往都懈於訓練,長官們出於節省子彈的目的對他們的這種行為也睜一眼閉一眼。所以出旅部前他領了三十粒子彈已經覺得是很大一個數字,沒想到失算了,早知就多帶點。
“不夠?……是太多了,咱們可不能奢侈!”苦爺笑著說。
“真的?”聽著苦爺的話音並非陰陽怪氣,神色中也似無責怪諷刺之意,他方才定下心來。
隨後苦爺將七八根枝條都截成三尺來長,削尖一頭,走到離他們選好的射擊處至少十幾丈遠才插下第一根,用石頭砸牢了,又每隔著不短的間距陸續將這些枝條插完。
“這也太遠了吧!……新手哪有這麼練槍法的?”想到軍中訓練新兵時,隔個七八丈遠,十人中都未必有一兩個能命中標靶,許化豐便在心裏嘀咕起來,跟在苦爺身後把一個個小壺罐歪七八扭地倒扣在那些豎立的枝條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