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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都是冤孽？
眼前突然一黑，耳耳下意識轉臉去看手掌的主人，卻見童桀瞪著清隨，看她看他，立刻有些不滿地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這樣算是……吃醋了？耳耳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
“他沒事，”耳耳放任童桀握住他的手，藏在她寬大的衣袖下麵，無視那人滿臉堆著得意的笑，“他比小單哥哥的程度要輕一些，隻要躺上一天，基本就會恢複了。”
常單點點頭，濕了手帕給清隨擦臉上的灰塵。
耳耳複雜地看著常單，相比較那位早早離世的將軍夫人，小單哥哥明顯更加同情清隨哥哥。眼睜睜的看著清隨哥哥對著管將軍露出溫柔笑容的他，或許並不能理解管將軍對那位他沒見過的將軍夫人的執念吧。就像當初的她一樣，以為自己雙眼所看到的的，心裏所信仰的，就理所應當地發生。卻從未想過對那早已滿是傷痕的管將軍而言，他們所作的，不過是用自己的溫柔理直氣壯地去傷害他而已。
愛情，從來不是付出的就等於得到的。
它從來不是外人可以指手畫腳的。
沒有什麼為什麼。
沒有什麼怎麼可以。
“你也認識清隨哥哥？”阮童桀拉著耳耳往外走。部隊已經在收拾昨晚的痕跡，在考慮好如何安頓清隨之前，童桀讓士兵們原地休息，吃幹糧補充體力，畢竟接下來又是一天的急行軍。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第二日的午後就能到達莽州城了。
“管將軍曾經帶我路過那裏。清隨哥哥，對我很好。”耳耳被童桀拉著坐下來，她偏過臉問道，“你會帶著清隨哥哥一起走麼？”
“不知道。我出生到現在，見過清隨哥哥兩麵。出生的時候，二舅舅帶著二舅母過來，我沒有映象。後來二舅舅再來看我，舅母就已經不在了。跟他一起來的是清隨哥哥，那時候清隨哥哥就很喜歡跟在二舅舅身後。”童桀默默地抬頭看著被樹蔭遮蔽的天空，“但是我唯一一次看見二舅舅哭，是在舅母去世的時候。那時候，我大概才三四歲，跟著娘親去外公家裏，在整個花園裏麵亂竄。然後就看到在我心裏像是天神一樣強大的二舅舅坐在台階上，對著一叢竹林，像個孩子一樣哭。”
“我被嚇到了，轉身就跑，絆了一跤，摔得鼻青眼腫也不敢出聲，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是讓所有人都敬畏的二舅舅，第一次那麼哭，無助，迷茫，懊悔，憤怒，絕望。”童桀笑著轉過頭來注視著耳耳，那笑容裏有一些淒涼，“耳耳你知道嗎？二舅舅曾經對我說，一旦失去，任何借口都會變得蒼白。如果失去了，那便是怨恨、背叛、責怪這些事情，你也做不到了。而最讓人惡心的事情，莫過於後悔。”
耳耳不由自主地握了握他的手，感覺到童桀回握，她才露出一個苦笑。童桀，我們，我們是不一樣的。
“或許我本不該對清隨哥哥的執著說些什麼，但是，這場無望的愛情裏，從始至終，二舅舅才是最痛苦的。”
童桀突然拉著耳耳站起來，“好了，我們該上路了。”
一直走到馬車邊，童桀才歎息了一聲，道：“可是，我不會阻止他。如果他願意跟著我們，就讓他跟著吧。”然後放開耳耳的手，離去了。
“聽見了嗎？安心睡吧，不會丟下你的。”耳耳掀開馬車的簾子，常單靠著車壁有些犯迷糊，而那躺著的人，一滴淚水正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