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遠遠近近的都有巨大的樹蔭形成可怖的黑暗，白天還喧囂的戰場上一片死寂，除了那一片片暗黑色的幹了的血跡，似乎就再也沒什麼能證明發生過什麼了。
然而那空地上的血腥味卻那樣濃厚，甚至吸引了一群餓狼出來覓食，它們在那些血跡上焦躁地嗅著，直到把整片空地轉了個遍，才不甘地離去了。
“今夜安靜得有些詭異了，叫士兵們都打起精神來，後半夜一定會有敵人襲擊。”管轍遠站在城樓上，遙遙地望著地方的陣營，兩邊相隔十幾裏，看不太真切。那邊的營地似乎安靜過頭了，隻見火光點點，卻聽不到有任何動靜，也看不到半個人影走動。
“是。”身邊的人立刻應了一聲走開。
“回來！”管轍遠又吩咐道，看那人笑著走回來，忍不住伸手拍他的腦袋，“小單，警覺一點。你和酒鬼、瘋爺他們把城裏的水源徹查一遍，注意要仔仔細細地查看。這是命令！”
“是。”常單這次換了副認真的神色，末了還是露出可愛的一笑，“放心吧，我什麼時候出過錯啊，將軍哥哥？”
“去吧。”管轍遠點了點頭，目光依舊緊緊盯在敵方陣營上。
常單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灰溜溜地下去了。
他一走，黑暗裏一條影子竄出來，管轍遠一聞他身上的血腥味，就皺眉，“你受傷了？”
“沒有。”那人立刻回答道，“隻是剛剛發現派出去偵察的小隊都死了，而且死的很奇怪。”
“什麼？都死了？”管轍遠一驚，“怎麼死的？”
那人皺皺眉，語氣嚴肅，“我仔細查看了他們所有人的全身，都沒有任何傷口。我摸了他們的骨頭，也沒有什麼異常，唯有摸到腦後的時候，覺得奇怪，好像全部的腦骨都碎裂了。要造成這樣的傷害，必然要非常強大的內功。將軍，我們要小心，他們可能來了很厲害的幫手。”
“全部腦骨碎裂？！”管轍遠驚訝。他心裏慢慢升起不祥的預感，記憶裏這樣的慘狀他好像也是經曆過的。
“是。”那人回答。
“讓絆子上來看著，葉子你帶我去看看。”管轍遠遠遠看了一眼遠處的營地，眸光深沉，然後跟著那輕靈的身影飛掠而去。
一群人胡亂地倒在地上，麵容安詳，還透著微微的粉色，看上去非常健康。他們有的胡亂交疊在一起，有的倒地離去很遠。從正麵看沒有半分異常，地上也沒有一絲血跡。
管轍遠仔細分辨著周圍的腳印，腳印都是朝廷戰靴的痕跡，沒有留下別的底紋的印痕。壓倒的草也是朝著同一個方向的，特別淩亂的地方隻有這一行小隊倒下的地方。
伸手去摸地上的屍體，十幾具摸下來，管轍遠的臉沉了下來。他的猜測沒有錯誤，這不是什麼高深的功夫，而是巫術。他是知道的，流民地區盛行中一種奇特的術法，被稱作巫術。對應巫術的產生，有一個被稱作“巫族”的民族。
有許多難以解釋的現象，都是使用巫術造成的。
管轍遠平靜地吩咐士兵將這十幾人的探子小隊帶回去，然後站在那片淩亂的草地上凝神思考著什麼。
“將軍，你知道什麼對吧？”葉子在他身邊坐下來，隨手摘了一根茅草放在手裏把玩，問得漫不經心。
“他們破壞了我的耳目，這個任務，隻能交給你了。”
管轍遠聽著頭頂上傳來的鴻雁的細長的鳴叫聲，抬頭望去，天空黑沉，一時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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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前幾日他們拚了命地打，我們損失也很大。這個季節作戰，需要糧草被服的供應，本來就與遊牧民族不利。往常這個時候，他們都無力繼續，自動休戰，休養生息。可是今年卻很奇怪，這幾天他們打打停停，打了就跑，折損的都是些小兵小將，可他們還是耐著性子駐紮在離莽州城不遠的地方，似乎……似乎在等待什麼的樣子。”絆子從進了屋，就有些急躁，此刻更是從桌子邊跳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
管轍遠難得地沒有冷著臉教訓，反而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他們真的在等待什麼的話，那麼今夜就該有動靜了。”
“將軍，我們要小心。”瘋爺難得沒有哈哈大笑，反而一臉凝重，“我們在明，敵在暗，如果一個不謹慎，可能就會著道。”
“嗯。今夜城防上不能沒有人，我先去那裏看著，你們在城裏巡查，一定要注意有沒有行為奇怪的人。”管轍遠點頭，指著桌上的地圖道，“尤其是這裏，這裏城池有些破損，還未補好。這裏臨山，容易被敵人找到空子。大家今夜辛苦些，都放亮了眼睛，好好看著，城裏的數萬兄弟性命全在眾位身上。”
幾個人相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