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迷霧(二)(1 / 2)

“萬福麟、馬占山那邊有什麼情況報上來嗎?熙洽呢?”張學良還是決定聽聽黑龍江和吉林的方麵大員們報上來的情況,畢竟,他們報上來的應該是比較接近實際情況的。

辦公室裏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情況,他們報上來的,和我們剛才說的沒有什麼出入,都差不多。”還是臧式毅回答。

“倒是滿鐵的東洋國人傳出話來說,東北軍正在乘勝追擊,高舉著反共反赤的大旗,沿著中東鐵路前進,準備把俄國人趕回老家去。”張景惠作為東北軍中老派人物的代表和張作相兩個人參加了這次會議。這個當年的豆腐匠如今養的白白胖胖的,就像當初他做的豆腐。

“不對,聽在哈爾濱的那些白俄們講,是東洋國人對赤色分子開戰了,隻不過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才沒有對外宣傳,一旦機會成熟,東洋國人還會出兵遠東,幫助這些白俄,讓他們複國還家。理由是雖然俄軍是被日式武器打死的,但是,在東北,不光是我們東北軍一家使用日式武器。還有,南京的代表問我們,為甚麼不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張作霖的本家兄弟,人稱輔帥的張作相說話了。

“少帥,你說會不會是南軍幹的?”司令長官部參謀長榮臻小心翼翼的說,雖然這不太可能,但畢竟也是一種可能。”怎麼可能,他們的隊伍怎麼過來的?咱們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張景惠對榮臻的的這個說法不以為然,“那也不盡然,他也可以從青島下船,在大連上岸,然後,由南滿鐵路運到前線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別忘了,那蔣介石也是東洋國士官學校畢業的。和東洋國人也有一腿。”榮臻反駁著張景惠的說法。

“這些南蠻子,當初說的好聽,那個蔣介石,說什麼,出兵十萬援助,說什麼,給幾百萬經費沒問題,現在呢?連個毛也沒見著!”高紀毅在一旁憤憤的罵道。

“照我說,不管仗打得怎麼樣,明天就把呂榮寰那個兔崽子槍斃,要不是他在一旁攛托,少帥能下決心和老毛子開戰嗎?現在可倒好,六萬多人,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咱們剛整頓好的隊伍,就這麼沒了。”張作相開始為張學良找下台階。畢竟現在的情形張學良需要一個替罪羊。

一班人在屋子裏談著眼下的形勢,各方的反應不一,前線的情況又撲朔迷離,令他們無法下一個判斷,張學良正要無奈的宣布散會,明天繼續開時;突然,門被人撞開,副官長譚海衝了進來。

看著衝進來的譚海,張學良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不悅,譚海作為副官長,每天要接觸各種各樣的人,麵對無數軍國大事,自己早就教導他,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而今天他如此失態,怎麼搞的?!

“少帥,少帥,電報,電報,有消息了,另外,高梁杆兒回來了。”譚海不愧是副官長,進門之後就發現了司令長官的臉色不對,知道這是對自己如此的行為不滿,於是,他搖動著手裏的幾份電報,對不動聲色的張學良解釋。

“哪裏來的電報?高梁杆兒是從哪回來的?”屋裏所有的人都在急切地問,也難怪,前線的勝敗,和他們每個人都有切身利益。

“一份是鬆花江沿岸軍隊總指揮李杜和哈爾濱特警處聯合發來的,一份是高梁杆兒在路上發來的快郵代電。”譚海試圖把電報稿遞到張學良手中,張學良看到了其他人一臉渴望的神情,便很大度地揮揮手,“念,把主要的內容念給大家聽聽。”他知道,像張景惠和張作相都識字不多,你就是把電報先給他看,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還不如讓譚海來讀。

“李杜和特警處的電報說,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日前襲擊俄軍,救走我軍被俘人員的武裝係一股打著吉黑民眾自衛軍旗號的武裝力量,該武裝原係吉黑聯莊會,今年八月中東鐵路衝突開始後,他們把聯莊會武裝改稱民眾自衛軍。據悉現在我軍被俘人員已被該軍收編,投入作戰。高粱杆的電報說,他現在是自衛軍的參謀長,被聯莊會會長彭華委派,向司令長官麵呈一切。他說他帶了一個營的部隊回來,請安排營房。他們明天就到了,現在已經上了火車,這份電報是上車之前發的。”譚海簡明扼要的讀完了電報的內容,然後抬起頭看著屋裏其他人的反應。

情況似乎明朗了,可是屋裏的這些人,這些跺跺腳東三省都要顫三顫的大員們,似乎並沒有高興起來,是啊,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現了一個力量強大的勢力,這個實力強大到可以和其他國家軍隊開戰的勢力,在當今這錯綜複雜的政治格局中,究竟是友是敵,還不是十分清楚,而且這股力量能有今天的實力,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發展起來的,這太可怕了,張學良一麵在自己的腦子裏飛快的搜索著這個聯莊會的情況,一麵在暗自思尋著。

“你們有誰聽說過這個聯莊會和自衛軍的事情?”他開始向自己的這些部屬們詢問了,“聯莊會,聯莊會,我好像聽說過,”張景惠在一旁開腔了,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張景惠心中暗暗得意,自從老帥死了之後,少帥當家,咱們這些當年和老帥一起打天下的老弟兄,就被拋到了一旁,說話也沒人聽了;像今天這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已經是很久沒有的事情了,“那還是當年高、盧叛亂的時候,老帥命令張宗昌去打高士濱,隻給了他一個營的部隊,沒想到,張宗昌硬是把高士儐、盧永貴上萬的人馬打垮了,而且從那以後,他就從一個憲兵營長變成了綏寧鎮守使兼吉林省防軍第三旅旅長,以後一路青雲直上,飛黃騰達,二次直奉戰爭前,有一次我們在一起推牌九,叫條子,這家夥那天不是天杠就是地杠,贏了我們大夥不少錢,大家都說他官場得意,賭場也得意,至於情場嗎,你張長腿就更不用說了,大家都知道他是有名的三不知道,”談到這裏,張景惠有些下流的笑了笑,看著其他人一臉嚴肅的聽著他說話,他急忙把話題轉到了正題上,“後來躺煙榻的時候我就問他,是怎麼打敗高士儐和盧永貴的,他那天喝多了,說了實話,說其實高、盧兩人是被聯莊會打垮的,主要是人家出錢出武器,隻不過人家最後送了他一個人情,把這場功勞記到了他的頭上,然後人家隻挑了三四十個人走,其實也就是人家不想要那麼多的隊伍,他當寶一樣撿了回去,湊了三個團的隊伍,後來在梨樹溝收編那些從俄國境內逃過來的白俄軍隊也是這樣,人家給他出了炮隊,然後把讀過書的都挑走了,剩下的雞頭魚刺蘑菇腿兒,都讓他收拾了,不過人家也沒虧待他,把繳獲的俄國水連珠步槍,還有鐵甲列車什麼的,都給他了。他從那之後才發起來的。”張景惠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說著,屋裏的人從他的話裏分析著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