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蘆葦(2 / 2)

男子明亮的眼睛如彎月,嘴角微揚,衝喬天眨巴了幾下,似乎在說:“你猜……”

“你叫小魚兒嗎?”就算是一條魚,也不及這條船此時一半的靈活。喬天突然玩心大盛,看他像是漁家的孩子,就給他胡編了一個名字。

聽到喬天俏皮的聲音,他似乎更高興了,一手搖著兩個漿,一手隨意的摘了一截蘆葦,又隨意的扔進了水中,一條肥美的魚兒肚子上紮著那截蘆葦,漂在了小船邊上。

“聽力一點問題都沒有,難道是嗓子有問題?”喬天看他用一隻漿將那條魚撈進了小船裏,將兩隻漿全都收了起來,隨手扯過一條蘆葦葉兒,任由小船隨著他吹出來的韻律漂蕩。

悠揚的聲音與“古琴”的聲音一唱一合,此起彼伏,船兒流過的水聲也總在關鍵的時刻“嘩啦”幾聲……

喬天注意到,他的腿在控製著船,繼而控製流水的聲音。

這簡直是太逆天了。

雖然曲子的曲調簡單,卻有寧心靜氣的作用,喬天心裏的慌亂漸漸的無影無蹤了,就算想起癩痢頭來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惡心感了,漸漸的惡心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喬天自己不知道,但男子卻看得非常清楚,她慘白慘白的臉漸漸的恢複了血色,在曲子吹第二遍的時候,她雙眼漸漸迷離,甜甜的睡了過去。

男子並沒有因為她睡著了就停下來,反而換了多種曲調,直到她緊皺的雙眉完全舒展開後,才重新搖起了槳。

他們如此在小木船中,在這片蘆葦蕩中待了半個月。

喬天在小木船中養了半個月,男子每天替她換藥,每天給她吹曲,每天做各種魚各種天然營養餐給她吃,她不但腿傷快要好了,整個人也有活力多了。

原來慘白慘白的肌膚,現在如粉雕玉琢一般,美的不像話。

可是眼睛裏時不時的憂鬱,卻都落在了男子的眼睛裏。

她睡著的時候,含混不清的嘟噥過一個名字,她醒著的時候,總是向遠處眺望,她還經常問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能離開這個地方。

是的,喬天最近經常動的念頭就是:是時候該離開此地,找回自己,找到夢裏的嘉嘉和他的姥姥了。

這半個月裏,喬天被男子照顧得無微不至,也與他建立了初步的默契,知道並接受了他就是不開口說話的事實,也基本上弄明白了他手語的意思,了解了他的性格脾氣。

“等走的時候,就認他做個弟弟,以後常來看看他……”喬天有時候也這麼想。

隻是喬天至今不知道自己是處在什麼地方,這兒沒有電,沒有基本的通訊設施,沒有警察,沒有醫院,沒有學校,什麼也沒有。就連房子都是用蘆草砌成的,人們基本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隻有幾戶人家耕種糧食,更不用說什麼工業、服務業、製造業了,連個人影兒都少見。

最要命的一個發現是,喬天是島上唯一的一個健康健全的人。男子是個健康的人,但卻不是很健全,因為男子雖然有聽力,但他卻不開口說話,平時隻通過手勢與喬天進行交流。

都不知道這是哪兒?又沒有任何的通訊手段,又怎麼走得出去?喬天不由得有些泄氣。

喬天坐在小木船上,用和男子學到的捉魚的本領,用小木棍叉了一條肥魚上來,正想朝著男子顯擺一下,看著正劃著船的男子在即將西落的夕陽餘輝下陽光靜謐的側影,開始了第一萬零一次的感慨:這麼帥的小夥子……不止長得帥氣陽光,而且野外生存能力一流,還溫柔體貼,聰明向上……天妒,藍顏啊。喬天深深的替他遺憾,這麼優秀,偏偏不開口說話,偏偏沒文化!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幫他找個合適的學校……隻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走出去……快讓我走出去吧!

隻是用不了幾天,喬天就會知道,她的人生軌跡是不可能按照她的設想發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