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箱皮革(一)(1 / 1)

扮貓和敦佐置身於悶熱,到處是令人作嘔的惡臭,惡夢似的尖叫、哭嚎、祈禱和嘔吐同時存在的黑暗中。她可以感覺到,也可聞到敦佐吐在自己胸部的氣味。扮貓自己也因被擒來時所挨的鞭子而痛得抽搐。一隻肥碩且全身毛茸茸的老鼠觸著她的麵頰,老鼠帶著胡須的鼻子嗅著扮貓的嘴巴。她升起一股厭惡感,全身直打哆嗦。扮貓隻能死命咬緊牙齒,直到老鼠跑開。

集裝箱裏的氣溫開始驟然下降,沒有剛才那麼悶熱了。箱門被再次打開,幾個用綠色粗麻布蒙著臉的人走進來。

“要把我們弄到哪兒去!”一個流浪漢站起來,卻被一記悶棍擊倒。

“最好別費勁跟我們對著幹!不留著點力氣的人,肯定沒到地方就死了。”拿棍子的蒙麵人說。

另外幾個蒙麵人開始把集裝箱裏的人兩人兩人栓成一組,戴上腳鐐和木枷,包括剛才被打暈那個。幹完以後,他們關上箱門離開。集裝箱裏的人門再度陷入死亡般絕望的漆黑中。

敦佐又抓又踢那困住他雙腕和雙腳的木枷。和他綁在一起的流浪漢也發出憤怒的狂叫和拉扯,因為他害怕敦佐恐怖的模樣。這番震驚和痛楚使敦佐更火上加油,於是他突然躍起,但頭竟猛地撞到頂上的木頭。又喘息又咆嘯的他和隔壁那位害怕“跟鬼銬在一起的人”不斷地用鐵銬轟擊對方,一直到兩個人都筋疲力竭的癱瘓倒地。

扮貓感覺自己要嘔吐,雖然努力忍耐,但還是沒辦法。她那空無一物的胃裏湧起一股酸液,從嘴角流出。真希望自己死掉!

扮貓嘔吐的聲音,激起了一陣接二連三的嘔吐。不隻是她,很多人都吐了。本來就很糟糕的空氣現在更是不堪忍受!

吐完以後,扮貓本來暈眩著的頭腦倒開始提醒她,為了保存所剩的體力和讓神智清醒,絕不可以再失去控製。過了一會後,當她感覺到自己可以動時。她慢慢地,而且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去探摸上了枷的右腕和右腳。那兒正在流血,所以她輕輕地拉了鏈條,但那鏈條也和另外一個人鎖在一起。扮貓的右邊躺著一個腳踝和他鎖在一起的人,對方一直不斷地呻吟。大家都擠躺著,所以隻要臉稍微挪動,他們的肩膀,雙臂和雙腳都會碰在一起。

扮貓記得敦佐的頭剛才撞到頂板的事情,於是再把自己拉起來時很小心謹慎,可是那兒連坐著的空間都不夠,而且她後麵居然是一片木牆。也就是說他們不是在一個開放空曠的集裝箱裏,這裏麵還有很多一個個的木頭箱子,就像平常人們所看到的豬籠那樣。

她本能地想哭,但卻又極力把那種感覺克製住,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去聽周圍的哭聲和呻吟。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一定有著不少人。有些人離她很近,有些人離她很遠,有些人在她身旁,有些人在她前麵,但全部都擠在這間房間裏。假如豎起耳朵來仔細聆聽的話,可以隱隱約約地聽到更多的哭聲,而且全來自下麵,在她所躺的破木板下麵。果然這就是一層層的豬籠!她再更專心地傾聽,聽出他身旁有許多不同的聲音。有個年紀大的男人一遍遍地大叫:“救救我!”一個婦人嘶啞地哀泣,呼天搶地地叫出一些人的名字。但扮貓所聽到的大部分是咒罵,其中最大聲的一個人不斷用汙言穢語狂亂地大叫蒙麵人會不得好死。其他人的叫喊聲中都夾雜著哭泣,使得扮貓無法辨認出他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