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卡車司機倒下,鐵棍也掉在地上。他捂著自己的手,痛苦不堪。傷口的那地方的肉像個小孩子的嘴唇一樣翻卷著,鮮血如小瀑布一樣噴湧出來。滿牆滿地都是血。四五個帶著鐵棍的大漢呻吟著叫救命。馬波的帆布鞋底在地上濃稠的血漿裏慢慢抬起。他壞了的眼睛和沾滿鮮血的地麵顏色完全統一。
馬波氣喘籲籲地看著滿地翻滾呻吟的卡車司機,用外套角擦擦滿是鮮血的刮胡刀。他半蹲著,拎起其中一個,“說!我會讓人送你們去醫院。不然血會流幹。”
“讓樂隊來引誘你們。還有那麻袋,都是沌蛇的主意…”
“你們就這些人嗎?”
“就這些。還有一個叫大拉鏈的,我們都不知道他怎麼就…沌蛇,沌蛇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什麼都不讓我們知道。求求你給我止血!”
“他幹什麼去了?”
“我真不知道。求求你給我止血。”壯漢哭了起來:“他本該跟我們在一起。可不知怎麼就沒了。他從來不讓人知道他想去哪兒,在想什麼,要幹什麼…”
馬波扔掉那人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出修車廠,留下在鮮血裏恐懼和痛苦叫喊著的卡車司機。他快步走到修車廠前麵的圓形櫃台裏,抽出老板娘嘴裏塞著的抹布,“送他們去醫院。”
胖老板娘看見一地血水,一偏頭,暈倒在馬波的手臂上。
“起來!別裝!他們的死活就看你了。”馬波拍了拍她滿是油光的臉。
老板娘睜開眼睛,往馬波臉上啐了口吐沫,挽起袖子往停車場裏走去,咒罵血水裏的卡車司機們。
望著她的背影,馬波眼前血紅一片。他閉上眼睛又立刻睜開。現在必須趕快去找扮貓和切。
“危險,她有危險!快去救她!有個男人在打她,你還愣著幹什麼?”泰卡站在後台對水聽大叫。
“我還有安可…”水聽用曖昧不明的口氣說。
“安可?根本沒觀眾!什麼狗屁安可?!她會被活活打死!”泰卡看著水聽猶豫不決的臉。
她脫掉高跟鞋飛快向海邊跑起來。必須找人幫忙!她跌倒在一個打氣球的遊戲攤裏,磕破了膝蓋上的皮,一隻腳上的鞋也摔沒了。頭發被海風吹得蓬亂的泰卡一瘸一拐地呼救!但人們最擔心的是螻蟻人,沒人把她的求救當回事。
“快去救那女孩兒?救人啊,救人。她快死了。”泰卡在圍觀螻蟻人的人群裏喊叫著,眼淚從畫滿濃妝的咖啡色麵頰上流下來變成一道道黑色痕跡。
“一堵牆!”她扯開脖子大叫起來。
扮貓的脖子被沌蛇滿是硬繭的大手緊緊卡著。這還不是最難受的,笑聲更讓她無法忍受,比死去還讓人難受的聲音,笑聲…沌蛇的嘲諷的笑聲擠進扮貓的耳膜,敲擊著她每根脆弱的神經。能夠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折斷的鐵箭頭深深插在泥地裏沌蛇的大腳印裏。
“放開她!”一個厚重的男聲同時傳進扮貓和沌蛇的耳膜。
擺氣球攤的紋臉大叔把弩瞄準沌蛇。羽毛箭從弩裏射出,沌蛇伸一隻手去擋。如果隻是一般的箭,大概能被沌蛇擋住或撥偏。可鬼麵人製的箭果然厲害。尖銳鋒利的箭頭噗嗤一聲,插進沌蛇喉嚨。
“別殺我。我真不知道扮貓在哪兒…”水聽發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