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蛇並不像其他的卡車司機那麼吵鬧愛說話。他要確保自己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用”的。這很重要！而每句“有用”的話都幫他達成過目的。現在他已經是這幫家夥裏不冠名的領袖。他喜歡這樣，躲在後麵操控著事情往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等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沌蛇才笑著用舌頭舔幹淨嘴邊沾著的食物沫子，“我倒不認為麻袋人是螻蟻人。但他的真麵目可比一百通用幣值錢。這家夥是打色情聊天電話的，一天掙的錢比我們一個月都多！”
卡車司機們即便拿麻袋人開開玩笑，抑或大聲嗬斥嘲罵，也隻是一般的惡意取鬧。人們雖然排外，沒觸及到自己切身利益時，一般不會產生特別惡劣的情緒。今天不同！麻袋人的出現讓沌蛇胳膊上不安分的混沌大蛇蘇醒了！打賭本來隻是解悶。而現在，周遭的空氣裏卻被沌蛇憑空添進了妒忌和不平的仇恨！他一句話就成功地把麻袋人和卡車司機們的利益掛上了鉤，讓對立產生！
“媽的！他一個電話掙那麼多髒錢！我們辛辛苦苦，每天十幾個小時悶在駕駛箱裏流臭汗…”
“我開車時聽過電台裏放這家夥的廣告，說什麼陪人聊天是治愈心理疾病的妙方？原來是色情電話！”
“真是一麻袋髒東西！”
“撕開他，撒開那破麻袋！”
謾罵聲此起彼伏。不知哪個卡車司機砸碎了啤酒瓶，其他人就跟著嚎叫怒罵。情緒已經被煽動得很高，打賭徹底變質。卡車司機們性格粗魯，生活勞累艱辛，不安和憤怒的情緒在這群人中輕易就能被點燃。
“扯下那家夥的麻袋來，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麼****！”
“比我們掙錢多的怪物長什麼樣子！？”
怒氣毫無控製地四處發泄。隻有沌蛇是清醒的！這一切憤怒都源於他細心而不緊不慢的慫恿。他厭惡麻袋人，厭惡跟麻袋人在一起的人！尤其厭惡煎蛋臉上那種愉悅的，初生嬰兒般的快樂！那是種沌蛇不可能擁有的快樂感。
“快被捏死的小臭蟲們馬上就過來了！”沌蛇嘴角和心裏同時浮出一絲冷笑。
雪下得太大了，三個人迫不及待地推開通往休息大廳的大木門。熱風撲麵而來，和屋外冰冷的空氣碰撞在一起，一下激醒了馬波的神經。隻有他，感到了彌漫在大廳空氣裏不尋常的火藥味。剛才還喧鬧異常的大廳裏現在非常安靜。卡車司機們一個接一個地放下手裏的酒瓶，就等著“第一個人”出現。
“跟緊我！直接上樓。”馬波小聲對麻袋人和煎蛋說。
對危險的預感雖然正確，可他還是誤解了一件事。馬波的手緊緊抓住煎蛋的胳膊。他以為拿著片麵包的煎蛋才是他們的攻擊目標。就在這時，事情發生了！
“上，撕開它！”臉上有拉鏈狀傷疤的卡車司機衝向麻袋人，一隻胳膊就把她拎起來，掄到長木桌上。
“扒光這怪物！”整個大廳沸騰起來。
少數幾個不願卷進是非的人趁亂悄悄退了出去。現在誰都感覺出來了。今晚要出大事兒！
飽受家庭壓力和社會歧視的卡車司機們被心中淤積的憤怒操縱成了一夥暴徒。緊跟著大拉鏈，又有幾個壯漢撲上去撕扯扮貓裹著的麻袋。
煎蛋被馬波抓著胳膊，完全不理解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隻木呆呆地盯著遠處一把椅子，努力想從馬波手裏掙脫。
一邊想去救麻袋人，一邊還不能放掉正跟自己較力的煎蛋，馬波的動作沒有卡車司機們那麼快。對方人多勢眾。煎蛋馬上也會成為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標。
“就不該管你們！”他對煎蛋喝道！
必須把煎蛋控製住才能空出兩手打架。有個穿紅格襯衣的家夥對著他們過來，看來衝突無法避免了。馬波瞥見地板上有一把金屬湯勺。幾乎同時，紅格襯衣巨大的拳頭揮到了他的鼻尖。馬波不喜歡別人把拳頭揮到自己臉前！他的眼角條件反射地流出眼淚，止都止不住。馬波一邊流眼淚，一邊彎腰撿起湯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