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天翻地覆的喜悅以後,也許是玩累了。煎蛋終於拍拍大麵包,坐在壁爐旁邊的地板上。
“故事!”骨瘦如柴的用期待的眼神望著馬波。
“你是我們的新朋友。第一次見麵要講個故事。”扮貓一邊解釋一邊也盤腿坐在煎蛋旁邊的地板上。
“讓,讓麻袋人姐姐講吧。”說到故事,馬波掏出又一支皺巴巴的香煙塞進嘴裏,還沒來得及點燃。
“講過!”
“我沒看過什麼書,沒有故…”
“求…”
“別!別說‘求’這個字!”馬波不喜歡求人,更不喜歡被人求。煎蛋無意間戳中了馬波的要害,他投降了。
“我講。”他像個不得不服輸的武士,無奈地盤腿坐下,把皺巴巴的香煙塞回衣兜:“我真沒讀過什麼書!曼波,我姐姐。她說,別人的話都不能相信。書裏的話也是別人寫的,也不能信。所以…”
馬波從外套的內兜裏掏出一個破舊的筆記本。封麵上用粗獷不羈的毛筆字“刷”著兩個大字:
惡棍
“這是我看過的唯一一本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隻能講這上麵的故事。”
這本根本不算是書的“書”,扮貓自然充滿了疑問。它就像小孩子自己在家拚裝的玩具,可以說是機器人,也可以說就是一堆垃圾!這樣的“日記本”或者“塗鴉簿”是誰家都有的普通物件。但馬波卻很認真地把它說成是“唯一一本書”。不但並不可笑,還有著種近乎壓抑的凝重感!借著女孩子的細心敏感,扮貓還注意到書頁拚成的那邊書脊上寫著“馬波和曼波”幾個字。也是小孩子在筆記本上亂塗亂畫時常用的伎倆。書頁一翻開,這幾個字就被分解,合在一起才能看見。
屋子裏寂靜無聲,煎蛋安靜而充滿期待地等著馬波的故事。麻袋人和他麵前,陳舊的拚貼本嘩啦啦地被馬波翻開。他認真而有些笨拙地皺著眉頭讀起其中一頁上的故事:
“…非常重要的人物,“無臉人”是個出名的雇傭殺手。由於殺人方式的極度殘忍,他因此得名。作為職業殺手的他有個習慣,把人射傷後就不再用槍,隻用拳頭猛擊對手頭部,直到腦漿飛濺不成人樣…”
“等等!”扮貓突然想起報紙上那則驚人的新聞。
“不全!”煎蛋指著馬波手裏拿的“書”,扮貓的問題也就這樣被打斷了。
“這上麵的故事本來就不全。”馬波似乎沒聽到麻袋人剛才說的話。
“接著講!”看煎蛋的興致那麼高,扮貓也就沒說什麼跟著往下聽。
“…最著名的是,他會在戰敗的對手還活著的時候,用刀把對手的眼鼻嘴生生割除。屍體被發現時完全無法辨認死者的身份,隻留下一張恐怖扭曲的臉。用他的話說,剝奪對方生命的同時,臉麵也不能給留下。這樣殘忍恐怖的手段倒成了“無臉人”被雇傭來謀殺仇家的最大賣點。所謂的“增值服務”讓他一下變成了價格最高最搶手的殺手。
因為隻有死者見過殺手的麵目,所以要想抓到無臉人幾乎不可能。關於他長什麼樣子,警察連目擊者都找不到。這也是無臉人為什麼叫無臉人的另一個原因。直到他自殺那天!
警察們在家鄉村妓院的浴室裏發現了他的屍體。破天荒地,妓院報案了!報案時死者身份未被確定,警察們以為他們隻是發現了被無臉人殺害的又一個死者。妓院樓上的套間裏,血水順著樓梯淌出。臥室裏隻有個顫栗發抖,精神已經恍惚的女人。她身上的衣服都是警察進屋前老板娘勉強給她披上的。
浴室的門被撬開,滿是鮮血的地上躺著具無比可怕的屍體。醫生斷定他死於大量失血和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這男人用鋼鋸切下自己的五官,痛苦地流血而死。如果不是浴室房門千真萬確的從裏麵反鎖著,沒人會相信一個人能對自己進行這樣的虐待。大概是為了不發出痛苦的叫喊,無臉人先割斷了舌頭,然後像削土豆那樣切掉了鼻子和耳朵,挖出來左邊的一隻眼睛,臉上還有無數刀口。他也許還嚐試過把自己僅存的另外一隻眼睛也摳出來。也許是失血過多,也許是疼痛難忍,沒有成功。沒人能想象如此惡貫滿盈的匪徒是以怎樣的毅力完成如此恐怖的自殺,在常人無法忍受的巨大痛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