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若羞紅的臉,慕容衝微微一愣,想到他們是以王家兄妹的身份喬裝,心中懊惱,思及林若方才所,麵上故作正經地問道:“這家……不知道內情?” 
 “嗯……”林若低低地應了一聲,目光低垂,噘著嘴,語氣有些嬌嗔,“知道也不行。” 
 “為什麼?”慕容衝蹙眉。 
 “咱們已經和離了……這樣就是——”林若頓了頓,吐出了四個字,“無媒苟合。” 
 慕容衝一愣,剛想什麼,卻沒想到林若自己先“噗嗤”一聲笑了,兩頰雖然紅紅的,但眼中的狡黠,一如從前。 
 雖然知道自己又被她捉弄了,慕容衝卻心情很好,這樣一個在他麵前或嗔或笑都不拘束的鮮活的林若,讓他感覺特別踏實,遂也不由自主地陪著她一起勾起了嘴角。 
 好一會兒,林若才道:“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你先回去歇息吧。” 
 慕容衝嘴上應了一聲“嗯”,手上卻怎麼也不舍得鬆開,就想這麼一直抱著林若。 
 “少卿……”林若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 
 “我要休息了。” 
 “嗯。” 
 慕容衝一直是嘴上應著,但是一直都沒有鬆手,鼻子還是蹭在林若的頸窩裏嗅著。林若身上那令他心安的艾香味,他好像怎麼也聞不夠。 
 溫熱的鼻息一直打在脖子上,林若感覺自己的身體又微微有些發熱,她伸手推了推慕容衝,低聲道:“我要叫婢女來伺候洗漱了。” 
 她是孤身一人去的澤國,身邊沒有帶任何一個貼身婢女——幽草、竹萱、雲芷都嫁人了,醉月留在林府照顧林玦和林臻。這些年右手行動不便,有些事情她雖然自己能完成,但是有些事情隻用左手卻很是麻煩,比如絞帕子淨麵、梳發髻之類的。 
 所以這些事,沿途落腳的院宅裏都會安排一兩個婢女來伺候。 
 好一會兒,慕容衝嘴裏吐出了三個字:“我幫你。” 
 林若一愣,還沒回過神來,整個人又被慕容衝抱了起來,被抱到梳妝鏡前落座,然後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笨拙卻心翼翼地幫她拆下頭上的發飾。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過得很慢很慢,不知過了多久,慕容衝終於幫她拆完了頭上的發飾,拿起妝台上的一把紫檀木梳,一下一下,慢慢地幫她梳著頭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慕容衝嘴裏低低地念叨著。 
 這是女兒家出嫁的時候,新嫁娘的母親或是全福人為其梳頭時嘴裏的吉祥話,林若的眼圈不自覺地紅了,不禁心中動容,同時也想到了當初為她梳頭的人是已故的睿文皇太後。 
 慕容衝一下一下地給她梳著,末了,在她的發尾輕輕一吻,然後又從身後將這個有些纖弱的身體抱進了懷中,不舍得放手。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確定這個一個差點被拽入地府、又被生生拖回人間的幽魂,如今好好地活著,又重新在他身邊了。 
 汴安城,宮中。 
 安排在沁梅宮的兩個暗衛死了,李瞻雎不可能不知道消息。隻是,當他瞧見嫻貴妃臉色不虞地坐在對麵、對著他上下打量之時,不由得虛了虛眼睛,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