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王陵年紀大了些,但是幾乎隔三差五地就會給李雲昭送一本在東旭國幾乎已經絕版的珍貴書籍來,他沒有一般紈絝公子哥看向李雲昭時的熱切與輕佻,他氣宇軒昂、穩重不凡,隻氣質便知不是一般官宦家的人,因為他少了幾分官家人的豪氣,更多了幾分內斂的儒雅,說是世家人倒是還有幾分可能。
琉璃這邊想著,院子裏已經有錯亂的腳步聲傳來,琉璃立刻起身,看著外麵紛雜的馬車,卻是各家小姐的管家來把小姐們接了回去,而沒人來接的也已經攜著包裹趁亂跑了出去,昨晚還守在書香閣的侍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撤走了。
難道昨晚已經審出了結果?李雲昭和王金玉是無罪的?亦或是,是王金玉認罪了,所以她們才無罪離開?
琉璃上前一步攔住了一個衣著光鮮的小廝,把手中積攢的唯一的一點碎銀子遞了過去:“這位小哥,昨晚的事情,有眉目了?”
那小廝毫不客氣地收了碎銀子就想離開時卻被琉璃一把緊緊拽住,小廝怒目,轉眸對上琉璃冰冷如死屍的眸子,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這麼望著我做什麼!作死嗎!反正有人招了,這裏也要被封了,別擋我!”
說著猛地撞了琉璃一下,腳底抹油似的溜沒了蹤影。
招了?王金玉招了?那為什麼書香閣要被封?李雲昭受到了牽連?
琉璃再次想到昨晚李雲昭那個安然的眼神,立刻向她的房間跑去,剛到門口,她卻愣住了,房門大開,一向整潔的房間此刻卻淩亂地如同遭受到了洗劫一般,所有值錢的東西早已被洗劫一空,便是連書籍也一本不剩,琉璃掃了一眼,四處翻找著,卻絲毫沒找到有關那王陵的任何東西。
琉璃的心漸漸沉了下去,轉回身看著已經逃竄的一幹二淨的眾人,縱是被李雲昭收留的仆人也沒有一個留了下來,偌大的書香閣一片蕭索,任由冷風呼嘯狂呼。
琉璃心中冷笑,人性之薄涼,不過如此,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且不說這些學生絲毫不顧師生情誼,便是這些被李雲昭當掉首飾救回來的老弱傷殘,如果沒有李雲昭,他們說不定早就被野狗啃噬了幹淨,現在又忘恩負義地做出這等趁火打劫的事情,豈能不讓琉璃替李雲昭感到心寒!
這些人的做法雖讓琉璃心寒,但是走了便也走了,沒有良心的東西,也不配留在李雲昭身邊。
既然找不到那個王陵,那琉璃隻能去府衙打聽一下李雲昭的消息了。
昨晚琉璃見王安對李雲昭並沒有歹意,遂也不擔心李雲昭的清白會受到損害,雖然她的清白早已在進府衙的時候被汙染了,但是琉璃相信清者自清!
琉璃身無分文,偶爾替小姐的丫鬟們洗點衣服也能得到一些銅子,積攢了一個月才得了那麼一點碎銀子方才還全部被那小廝給抓了去,除了李雲昭給她的一些半新不舊的衣衫,琉璃卻是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沒有,好容易才從小廝的房中找到一件被遺棄的舊衣服,用灰色麻布束了腰間,卻也合身。
想到那小廝說這書香閣要封了,以後若是要進隻怕不會這般容易,想著,琉璃又轉回李雲昭的房間想找尋下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等見到的時候帶給她,卻在角落裏找到了一串木佛珠,一般的梨花木,也難怪饒是仆人也看不上眼。
既然李雲昭留著這東西,想來是有什麼特殊意義,想著,琉璃將那串佛珠順手套在了手腕上,又拾掇了一些針線在荷包中,留著給人縫縫屍體也不錯,反正這在古代也是個手藝,雖然是低賤到辱沒宗族的手藝,但是這具身子是個孤兒,琉璃也不怕,隨即又從廚房找了一把精致的剔骨刀,用絲綢仔細地包紮好了,防身用也好。
雖然她前世在殯儀館的時候,和身為退伍軍人的焚燒屍體的老王學過一些簡單的近身格鬥,隻是古人的武功高深莫測,動輒就是輕功,還真不是她這不足一米五的瘦小身板可以對抗的。
琉璃第一次出書香閣,邊走邊問府衙的方向,沒有時間欣賞京城內的繁華景象,隻想著,李雲昭能平安無事。
一路上,百姓談論的最多的便是書香閣昨晚出了兩條人命案的事情了。
“那個李雲昭不僅誤人子弟,竟然還敢買凶殺人,並且嫁禍王小姐,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琉璃眸光一凜,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邊圍聚在一起的人還在議論紛紛。
“瞎說!我怎麼聽說李夫子是無罪的呢?就是王家的小姐刁蠻人性,小小年紀就敢殺人,還真是造孽啊!”
“即便李夫子沒有殺人,可是卻在她的書香閣出了命案,她能跑得了?唉,可惜了,那麼美麗的女人!可惜了!”
“瞧你那熊樣!不可惜了還能給你嚐鮮不成?你也不怕你家那悍婆子撓你的臉。”
……
後麵的討論越來越猥瑣,琉璃狠狠地盯著他們,似是李雲昭的名字被他們喊出口都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似是感受到了森冷的目光,那幾個人抬眸四處望去,卻是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