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公司。然而到了那裏才知道我已被公司辭退。他們甚至以我無故曠工為由,拒絕支付我最後一個月的工資。
倒是黎姐,她一直不見我去上班,想來找我又不知我具體地址,心裏正焦急萬分,現在看見我平安無事,才放下一顆心。
“你也是!怎麼好端端的不來上班?那個方老太原本就看你不順眼了,你不是給機會讓她整你嗎?”黎姐還是老樣子,霹靂啪啦說完,又唾了一聲,“呸!真是小人得勢!”
我勉強的笑了笑,卻有些心不在焉。
“……小鎖啊,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黎姐見我神色黯然,不由得憂心的拉住我的手。雖然我平時都不多談自己的事,但黎姐卻知道,我是孤身一人。
“沒事的。”我抿了抿嘴,“這裏不做做別家,我有手有腳,總不至於就餓死了。”丟了工作雖然讓我鬱鬱,然而跟無時無刻生活在墨勍帶來的陰影中相比,這確實又算不得什麼了。
黎姐看著我,有些遲疑:“要不然,你先從我這裏拿些錢去,等……”
“不用了!”我想也不想的說,“黎姐,你不用擔心,我有些存款,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她家的情況我很清楚,夫妻倆都是靠勞力吃飯,還有一個孩子要養。況且這次分開,可能真的不會有再見的一天……
告別了黎姐,從公司出來,我在輕軌站呆呆的坐了很久。
這一切都是拜墨勍所賜,如果不是他,我不會丟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不用煩惱明天有沒有吃的,更不用整天看他臉色,擔心害怕。
但我隻能陰霾這一時,不能讓低沉的情緒繼續影響我。至少我還活著——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天黑之前回到租屋,用鑰匙開了門,墨勍正坐在惟一的那張床上翻報紙。
他聽見聲響,抬頭看我一眼,然後繼續翻他的報紙。
十幾平方的小房間,隻有最簡單的一張床,一方茶幾,以及一個裝衣服雜物的櫃子。以前我獨自居住,還不覺得什麼,現在多了一個人出來,才發覺真是不便。
我關上門,正準備換鞋,卻看到腳角堆了幾大口袋東西。
超市的塑料袋?
我疑惑的轉頭看著床上的那人,墨勍頭也不抬:“去做飯。”
這些……是他買的嗎?
我慢慢蹲下身,清點著袋子裏的東西。大米、蔬菜、肉類,甚至還有雞蛋!瞪著這些食物,我有些發愣。而另一個大袋子裏,竟是裝的一整套寢具。
這,這又算怎麼回事?他哪來的錢去買這些東西?
如果他有錢,怎麼會窩在我這個冬冷夏熱的小屋子裏,跟我吃了好幾天的方便麵?如果他沒錢,那眼前這些,又是怎麼來的?
心裏雖有疑問,卻不可能去問墨勍。我壓下滿心疑惑,一言不發的取出食材開始準備晚餐。
將兩菜一湯端上茶幾,擺上碗筷,我轉頭一看,墨勍側臥在床上,背對著我,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了。
我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床邊。
“……吃飯了。”
沒有反應。
“吃飯了。”我稍微提高了聲音,而墨勍仍是沒反應。沒有辦法,我隻好伸出手打算推醒他,就在碰到墨勍肩頭的一刹那,他突然轉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我,我隻是想叫你吃飯……”
墨勍麵無表情,我的心怦怦直跳,生怕一不小心犯了他的什麼忌諱。誰知墨勍隻是瞄我一眼,就翻身下床。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著他的反應,盛了米飯,先遞給他,同時遞上筷子。心裏不由得掠過一絲悲哀的情緒——看來世上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現在的我,已經像是一個再聽話不過的仆人了吧?
誰知墨勍隻吃了兩口,就皺著眉頭“啪”的一聲丟了筷子。
他的臉色很難看。
“你故意整我是不是?這麼難吃的東西,你是怎麼做出來的?”他瞪著我。
……我無言可答。
我知道,這不是墨勍的挑刺,事實上,我確實很不擅長烹飪。
“又不說話?”他冷笑著,“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我心底輕歎一聲,放下筷子,抬眼看他。
“我……沒有味覺也沒有嗅覺。”我平靜的說,“這具身體雖然不容易死,然而卻是殘缺的。你說泡麵很難吃,不過我沒感覺,所以就算每天吃也可以。”反正吃起來跟麵前的這些食物沒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