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眼假裝看書,不去看他,看多了,我就會結巴,臉紅,思維混亂。沒辦法,這是自然反應無法克製。何況現在正在更衣的他,對我來說簡直是,簡直是,無法抵抗。
半響過後,聽到後門推開的聲音,他走了!我噓口氣,好歹也和他同居這麼多天,仍然無法抵抗他的魅惑。
嘩,同居。嘖,詞倒是香豔,事卻什麼也沒做。記得第一次和他同床而眠的時候,緊張的一夜合不上眼。又不敢翻來覆去怕吵著他。結果,等他去上朝後身體麻到無法動彈。後來的幾個晚上,漸漸適應也能安睡。能夠在睜開眼便看到心愛之人的臉,是何等的幸福。大概,這也是讓我住在這裏,卻不碰我的原因。明明對著自己最愛的人,卻能做到同床而眠毫不逾越。不愧是身為帝王的人,個個都是這麼意誌堅定。當然,我並不是想要發生什麼事情,我也就,也就這麼想想。
對了,今天有宮女請示,說大婚前不宜同住一房之類的規矩。被他冷冷一句:“規矩廢了就是。”便再也無人提起。
門推開的聲音打斷我遐想,他泡澡完了。我莫名的覺得緊張,抬腳便往門口走去,正準備跨出大門時,他說話了,他說:“過來。”
呃?我驚詫看去,指指自己:“我。”這應該是他第一次,主動的,在寢宮內和我講話。
他聲音冰冷:“房裏還有誰?”
刹間隻感覺血氣上湧,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臉紅成什麼樣了。依言坐到他身邊,沒成想他卻躺下了。幹坐了一會,我便照模照樣平躺在他身旁。隱隱聞到有股酒味,他喝酒了?是在外麵喝的,還是剛剛在溫池?
“明日大典。”
輕輕嗯了一句,不敢說什麼。我突然醒覺他應該不是在和我說話,如果冒然回答,他一定又會同往日般不理我。
“我登基的前一天,你也是這樣的躺在我的身邊。”
他們原來早就啥啥了?我心中訝然,他們的關係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千萬個為什麼,沒一個敢開口詢問的,憋著憋著。
“近日反省自身,有些事情確實過了,卻不後悔。骨子裏我和父皇是一樣的。”他歎氣。
聽不懂他在講什麼,可是卻不由自主為他感到悲傷。我轉身,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舉動,象抱著小孩子一樣抱住了他。
他身體一僵,沒有推開。綿長的呼吸在我頸間回吐著,如水般的溫情。
“我唱首歌給你聽。”我知道我一開口,他就會清醒過來我不是他的塵兒,但我不想永遠被他看成另一個人,偶爾,你也正眼看看我,我是鄧恩睿。
“虔誠的目光,隻追逐太陽,躍動閃亮的光輝。用執拗的名字,訴說堅持,一生隻要這純粹。火焰的花蕊,無視隱晦,助長堅強的芳菲。你燦爛的笑著,我的憂傷,瞬時湮滅灰飛。牢記夢想,自然生長,絢麗綻放。有陽光到達的地方,就有生生不熄的向往,用清澈純淨的臉龐,彙成金色的海洋。你愛就無悔,用生命去追隨。每縷陽光照耀的地方,那生生不熄的向往,象一片金色的海洋。”
“你回來了。”反手被他緊緊的抱住,身體要勒得通不過氣。我掙紮著伸出手,撫去他的眼淚,卻未發覺自己的眼淚流得更加肆意。
“塵兒。”他笨拙的吻上我的唇,臉上有淚劃過,是他的眼淚。我回應著,妄顧一切念想,唇齒相依,就是這樣的感覺嗬。
他的舌頭舔去我臉上的淚,聲音裏居然有絲乞求:“真鹹,塵兒,我想要你。”
我說:“好。”
就算你不這麼溫柔,隻要你說想要我,我就給你。
他已經迷離,將我壓得更緊,整個心頓時酥了,再也動彈不得。感受著他雙手的遊離過的肌膚,每一寸都在歡呼雀躍,仿若在等待新生般。雙手攀著他的脖子。
夜裏,身體的聲音,還有滿室幽蘭香。
等到一切安靜,他抱著我走進溫池,深情款款:“塵兒,我想要我們的孩子。”
我說:“好。”
我說:“冰舒,我愛你。”
他一震,推開我,驚駭萬分,聲音裏有少見的慌亂:“塵兒沒回來?”
我低頭,映入眼簾是他的小腿和腳趾,瘦削的,沒有一絲贅肉,晶瑩剔透,而且,肯定是冰涼的。思及剛才,又是一陣心蕩神馳。我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你不必內疚,你也曾說過我是她四世靈魂中的其一。那麼,我的感覺應該也是她的感覺。這個身體非常喜歡你的觸摸,喜歡彼此交融,喜歡到流淚。所以,她對你必定對你是有情的。”我收斂心神,不想他難過,但還是不敢抬頭看他。
他沉默很久。
我偷眼看去,他的身體忠實的反應出他的情緒,自從知道塵兒沒回來後,他的衝動就已停止。嘴角咧開一絲苦笑,這個男子,身體、靈魂都是如此的專一。罷了罷了,反正一縷孤魂,能擁有現在,已經很幸福。不要奢望了,隻要能陪在他身邊一天,就足夠。
“你為什麼會這麼愛她?”我努力說著話。
他赤著身子坐進溫池裏,不回答。
“我在那邊的世界真的是男兒身,偶爾也曾想過自己會愛上怎樣的女子?然後會想,與另外一個人過一輩子,會不會太無聊?或者還是一個人比較好。象我爸媽那般實為夫妻卻如同陌人,有什麼意義?但是遇見你之後,這些想法再也沒有冒出來過。隻知道自己很愛很愛你,愛到忘了自己是男是女,忘了自己姓誰名誰,隻想著呆在你的身邊就好。要是有人問我愛上了你什麼,我肯定也答不出來。說不出你哪裏好,哪裏不好。反正隻要看到你就心安、心喜。”
“睡吧,明天會很累。”他拿著長布隨意擦了一下,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起身而去。
仰起頭,累人的愛情,犯賤的自己啊。
躺回他的身邊時,他似乎已經熟睡。我一動不動的看著,深恐將他驚醒。放下冰冷表情的他更美麗,他的嘴唇有些厚,唇線分明,鼻子高度剛剛好,眉毛英挺,他的眼睛閉上了,長長的睫毛靜靜覆著,怎麼看都是如此的勾人心魄。我癡癡的看著,回不了神。
“你就這麼喜歡我?”他唇微啟,嘴角不易覺察的上翹著。
我驚的跳起,不提防撞到床扶手,怦的一聲,疼的我哎喲一聲直叫喚。
他出乎意料的伸出手,幫我揉著腦門。
我不由鬆了口氣,略帶埋怨的說:“人嚇人會死人的。”或許是今天刺激太深,我重新麵對他時,不再那麼緊張。
他似乎覺得應該揉得差不多,伸回手繼續平躺著:“你在那邊的父母,不喜歡你?”
“啊?”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些,我一五一十的回答:“父母忙著賺錢,然後給我很多很多,這就是他們愛的表達方式。”
“不對麼?”他反問。
“當然不對,我最想要不是財物,是他們的愛。愛一個人,是會以他的喜好為中心,讓他快樂幸福。所以說,我父母並不愛我。”他願意聽我說話,是不是表示他的眼睛裏開始有我的存在?
“那你呢?”他又問。
我被他反常的思維搞到大腦空白,他問我:那你呢。他的意思是,你愛父母嗎?你以他們的喜好為中心麼?他們快樂不就好了麼?你為什麼還在抱怨?所以,你也不愛你的父母?
“情份就是這樣微妙的,總是不停的索求,而不是付出。”我艱澀的:“這些因果定論真是刺人心肺。”
“對不起。”他說
啊?我驚詫的向他看去,是在對我說對不起麼?可是為什麼?
他不再說話,好象真的已經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