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亂來了!這樣的身體怎麼還能去占卜?”耶律蒙打斷阿月的話,驚呼道。以老人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可以拿來當代價交換的。
阿月眼圈一紅,似乎又想哭,卻死死的忍住了:“動用所有人力,仍然查不到女子身份。所以爺爺說什麼都想去占上一卜。”
太傅因為占卜到這個女子對三國一統的影響,而讓身體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結果也隻是將女子困在焰國數月而已。早知如此,又何必這麼費盡心力呢?如今女子已經輕鬆脫困而去,而他們對女子的一切仍然一無所知。
“太傅,我國兵力強盛,就算沒有那個女子,一樣能夠取勝。”耶律蒙低聲道:“所以,你安心休養就好。”
“神是存在的。”老人眼神堅定:“一定,要找到,女子。不能收服,殺之。”勉強說完,驟來的疼痛使他蜷成一團,但卻始終不曾呻吟出聲。
俯在一旁的阿月一下就感覺到了老人的異樣,急切的便抽身欲走:“又開始痛了,我去叫太醫。”
老人拉著她的手,雖然痛著嘴角還是掛著一絲笑意,奇異的安撫了躁動的阿月:“藥,太醫,沒用。”這不是病,而是代價。再好的聖手也醫不了的病。
阿月急忙的打開床下的抽屜,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耶律蒙把水端了過來了。老人有些困難的吞下藥:“阿蒙,再坐一會。”
老人緩緩閉上眼,剛才講了那許多話,已經讓他倦得不行。服下這種迷藥後,可以安靜的睡上半個時辰。這二年來一直在服這種藥,起始能夠睡上三四個時辰的,現在把藥效加到最大也隻能勉強半個時辰。而這種藥,服的越多會使大腦出現混亂狀態。但是老人卻以堅強的意誌克服了副作用,拚命的撐著撐著。
耶律蒙說:“太傅,你先小睡一會,等你精神好了,我再過來陪你。”然後擁著阿月出去。
甫一走到院外,阿月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耶律蒙沉默的站到一旁,生離死別不是簡單的言語安慰就能釋然的。
“阿蒙,我不想爺爺走。”阿月哽咽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算那個可惡的卜?不算不就可以活久一些麼。”
太傅一生為國操勞,總想讓牧民們不要再受了遷徒之苦,有安居之所,有豐茂的土地。這是他的理想,哪怕有一個小小的機會,隻要能爭取到一絲機會,太傅都會拚上自己的性命去完成。
“你說,為什麼,為什麼?”阿月撲到耶律蒙身上,死命喊著,眼淚就象暴雨狂落在雪白粉頸上,讓人疼痛又倍覺心冷。
耶律蒙抱著她,聲音沙啞:“因為他是太傅,就算因此犧牲他的命,他也甘之若素。”
“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阿月緊緊抓著耶律蒙的衣服,嘶叫著:“我恨你們,總是國家、國家的說個不停。”
耶律蒙任由她發泄著,單手溫柔的撫著她頭發。阿月呀,這就是宿命。不論你如何怨恨,不甘心,到最後都隻能接受。不論你如何深愛,傷別離,到最後都隻能忍受。所以,你必須成長起來。和我們站在同一樣的高度之上。這樣,才有機會為自己的未來爭取到一絲的機會。
“你也會成為太傅,這是他為你安排的路。如果你想讓他走得安心,就不要再這麼哭哭啼啼的。”耶律蒙推開阿月,看著她雙眼紅腫的模樣,輕柔的將她的亂發準理好:“好了,阿月,要堅強。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很小的時候,爺爺總是說我要成為太傅,成為焰國第一任女太傅。我問爺爺:太傅是什麼?爺爺說太傅是可以通達神靈,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求得神靈讓我們看到未來。隻有看到未來,我們才能找到正確的道路。然後我又問:那身體會不會壞?爺爺當時這麼回答我的:世上的事都是公平的。得到一樣注定要失去很多。如果能夠隻犧牲自己一個人,換到萬生的幸福,又何樂而不為呢?”阿月的聲音越來越平靜:“曆任太傅壽命都不長。而爺爺能到如今這個年齡已實屬不易。那是因為爺爺付出的代價都是隱形的,你可知道,爺爺每日必要痛上十個時辰,試問有誰可以天天忍受這樣的煎熬?而爺爺忍了足足一年。我亦知道,爺爺離去反而是好事,終於可以脫離這樣無休止的煎熬。但我沒辦法忍受,如果沒有爺爺在,我在這個世界將一個親人都沒有。即使爺爺天天這樣疼著,但我仍可以與他說話,撒嬌,看到他。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就不想看到他離開我。爺爺總斥責我看不透天運,人命,我不明白,這天運,人命是由誰在操縱的?我們為什麼隻能接受!”
處理完手上奏折,焰皇便趕往太傅府中。近段時間,焰皇經常去太傅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太傅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焰皇這樣的舉動,讓朝中的大臣們都深為感動。若能得到皇上如此關懷,就算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又有何憾。
太傅府中守衛一見是焰皇,連忙行禮。早被吩咐的仆從已經等在門口,上前牽過焰皇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