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也沉默了一下，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實際上我也知道，我跟原來不一樣了。我想知道，那個跟我有莫大緣分的人，或者，我該叫一聲老師？前世？我不知道，總之他的事情我想知道。”
那尊菩薩露出往事悠悠的表情說：“我那主人乃是天下第一的奇人，神通之高，當世無人可比，術法界智慧博學第一。初識之時在光緒三年，主人還隻是少年，而我已經是一方高手，主人就像是西方那位大名鼎鼎的狡詐修士阿拉丁，我不過跟主人三日，便連輸八場，最後隻好舍身為奴。”
徐福大為佩服，年紀輕輕的那個先生應該不會是一位妖族高人的對手，卻硬是讓對方連輸八場，舍身為奴，連翻本的機會也沒有，絕對是強，不愧智慧第一之稱。
沒想到自己身上有這麼優良的基因啊。
那尊菩薩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後來，主人看出我修行已到大關口，將有大危險，便毅然獨上大雪山，求見金輪寺龍心波密活佛，曆盡艱辛習得密宗神通‘刹那輪回決’，助我勘破生死。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至今也是如此。對於一個妖怪，能夠得到人類這麼深切的關懷，已然不易，主人本就不是俗流之人。”
“如是俗流，他也不會身為天下第一高手，還有這份奇情，給別人做基因研究。”徐福實在是佩服這位老兄的前衛，據他所知，光緒三年是1871年，雖然那時那人還年輕，就以20歲算，那在這個時代也已經150多歲，竟然思想這般新潮激進。
那尊菩薩不管他的打斷，眉眼中溫柔如水，連周身散發的光芒也越發柔和莊嚴，竟隱隱有金光浩蕩，從幽藍之中透出，愈加瑰麗美妙。
“我本來不服主人，想他贏我憑的都是巧智，誰知道他竟那般護我周全，為了我求得佛門金經，雖然佛家講萬物皆苦，有生皆可入道成佛，真遇見了便不一樣。佛還是佛，妖還是妖。我實在不知當初主人要經過何等的凶險才能取得真經，當時的主人不過剛入修行，修得還隻是麻衣門裏一些無用相術和普通道法，不堪一擊，上的雪山就已是九死一生了。從此後，我便真的服了主人，不存二心。”
“而後主人便奇遇連連，修為猛漲，不過數十年間，排進天下前十，位列當世道帝之一。主人博學廣智，修習天下各門神通，就我知道的主人所修行的各派煉氣之法就上萬門之多，縱橫儒釋道妖魔鬼巫，甚至西洋的魔法，藏北的苯教，非洲的黑巫術，西伯利亞的薩滿無不涉獵。”
徐福聽的是眼珠子都出來了，大叫不可思議：“不是說真元很容易相克相抗的麼，你家主人是什麼模子做出來的，怎麼可能修煉上萬門的煉氣術呢？”
那尊菩薩傲然道：“這就是天元氣的神秘強大之處，隻要有一絲天元氣天下無論什麼功法都可以修得，而且無論修煉什麼功法都如同修行天元氣，天元氣亦可以自行轉化成任何一門心法。當年五行道祖正是得了主人的點撥，這才可以五行兼備，修煉成聖，與幾位道門天師不相上下。”
徐福眼睛睜大，這個消息很震撼：“我體內的那道真元就是天元氣，是麼？”
那尊菩薩很清淺也很肯定的略一點首。
徐福心叫：“這回發達了。”
“難怪我可以修行修行火行真氣，還可以修煉旁種真氣。”
“不僅是火行真元，即便同時修煉金行，水行，木行，土行，乃至陰陽五行有何不可？就連我的北極騰龍勁和藏密刹那輪回決也可以同時修煉。”
徐福很興奮，但是生生按耐住了。問道：“那我老師的名號應該很響亮，您的名號也該是啊。”
那尊菩薩雙手合十，越發虔敬莊嚴，徐福注意到他那露出來的皓潔如玉的手臂上套著一個珊瑚紅色的鐲子，驚豔的好看。
“主人名諱葉心閑，術法界尊稱為秘仙。”
徐福想了想，古靈怪沒有提過這個人，生命神秘的資料庫中也沒有。
不過若是秘仙真是那般驚才絕羨，日後碰見修行界的人自然可以打聽打聽。
“那麼你呢，我該怎麼稱呼？”
“你應直呼我妖禪，我稱你做少主！”
徐福道：“太扯了吧，我隻是我，和秘仙毫無關係，你不必再守什麼承諾的。”
妖禪微微笑道：“妖禪修行多年，仍然斬不斷妄念，在我看來，你是你，你也不是你，而是一段情，我與主人的情，情誼相連，我舍不得的是此。”
徐福低頭微笑：“我明白了，那你以後不要以少主相稱，叫我徐福，咱們是朋友。我一見你，就覺得異常歡欣，可見秘仙的靈魂還是十分想念你。”
妖禪不再多說，隻是講道：“這些日子，不必再搏殺以求修行，便隨我修行佛家法術，化去你滿身血氣，還有我自修的北海騰龍勁尚有威力，你看。”
忽然室內發光，徐福這才發現這個房間不是超現實主義的金屬派頭，而是一座地底石窟，腳下踩的是光滑的石板，抬頭雕滿滿天神佛，神佛軀體高聳，造型雄渾高致，微微下視間，慈悲廣大，而妖禪浮空而坐，光芒普照，衣袂飄然，肌膚似雪，疑似神仙下凡。
方形盤龍天井，忽然掀開一個三米左右的大洞，黑幽幽透出腥風，徐福不用注意，都聽見沉重有力的呼吸聲，地板下傳出輕盈但仍然細微可聞的腳步聲。
妖禪淡淡道：“這東西你應該對付過，是魔界裂縫逃入人間的種族之一，性情極其殘暴，好食嬰兒。”
說罷，隨手一揮，一道藍色光霧激射而出，怪物恰好從地底一躍而出，就在空中變成一座藍色冰雕，墜到地上，跌倒粉碎。
“北極騰龍勁頗為霸道，是我妖族高層功法，修煉極處，可有上古北極騰龍冰嘯的威力，我差強為之。”
徐福知道自己跟妖禪有天遙地遠的差距，沒有太多吃驚，淡然道：“我想刹那輪回決更加不同凡響。”
“這需要少主親身試法。”
徐福笑了笑，沒糾正他的叫法，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反正你也不會害我，感受一下倒好。”
妖禪微笑似禪，修美的手指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舉到胸前，忽然便如蓮花綻開，展開手印。
藍光大放，妖禪麵貌雍容，佛意騰空，徐福頓時心生夢幻空花之感，竟然散去一切抵抗之意，直想尋死，似乎那是一處極為安謐。
眼前如水波紋般顫動起來，意識朦朧，耳邊寂靜無聲，妖禪漫天手影忽然定住，兩隻食指輕輕一觸。
原本空幻般的寂靜，在手指一觸之間，竟有驚雷般炸響，徐福覺得那聲炸響絕對不在耳邊，而是在心中，本來已經散去一切武裝，這時驚雷炸起，頓時腦袋一片空白，四周詭異黑光，旋成一個巨大深邃的漩渦，像是地獄的大門，整個人體吸攝其中，頓時隻感覺全身解體，細胞化作浮塵，之後再無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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