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殤,有點癢……”她皺著眉,不敢說疼,怕他擔心,所以說癢。
她的謊他又怎麼會不懂?一聲叮囑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一時,也不管有沒有人在場,更不管客廳此刻亂成什麼樣,低頭輕吻著紗布的邊緣,如同舔舐,又好似膜拜。
“還難受嗎?”
“不,不難受了。”這話是真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哪兒顧得上難受啊?
一陣麵頰緋紅之後,忽的被用人淒厲的掙紮聲吵得回神。
“放開我,放開——”剛剛那點魚死網破的氣勢全都沒有了,有的隻是一片驚恐和慌亂。
顧佳茹稍稍側目,便看到幾個男人抓著那個用人,讓她半點都動彈不得,而她的臉上早已是淚意連連。
看的顧佳茹心裏一陣感慨。
對這個用人,她有怨卻不恨。可憐人確實有可恨之處,但是每每看到這張臉,想到剛才那些話,卻又於心不忍。
“雲殤,她……”原本是求情的話,可是對上那雙擔憂的眸子,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而眼前的男人,再愛她關心她不過,她又怎麼能因為一個外人跟他起爭執?
“這件事,我不插手,你處理吧。”
低低的一句話聲音不大,客廳的每個人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個每個人,自然也包括那個做錯了事的用人。
聽到這句話,先是掙紮了一下,然後驀地安靜下來,目光直愣愣的看著顧佳茹,淒厲的大喊,“太太,太太,幫我,我求求你,你不是說你會在少爺麵前求情嗎?太太——”
是啊,她是說過要替她求情,但是前提條件是她把自己放了啊,她沒放人,自己又怎麼開得了這個口呢?
韓雲殤似是看出了她的為難和不忍,抬手,曲臂,將她的腦袋扣在自己的胸前,沉悶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帶她走吧,把她交給艾助理,艾助理知道該怎麼做。”
“她會不會……”死這個字她說不出口,有些話她不能說,一旦一語成戳……
“佳茹,我是生意人,不是屠夫。”一句話,安她心足以。
“謝謝。”
不是生疏了,而是除了這兩個字,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夠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男人笑而不語,隻是看著她纖細的脖頸間那抹白紗,心有戚戚,目光沉重。
又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件事過去了,但在顧佳茹的心裏卻沒辦法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次日下午,借著給韓雲殤送飯的由頭,顧佳茹去了公司。
沒去韓雲殤的辦公室,而是直奔秘書室。
“進。”
門內的女人正在初審合同,手裏的筆勾勾畫畫,一刻都不停,聽見敲門聲也隻是應一聲,頭也沒抬。
腳步聲到了桌前,遲遲等不到開口,疑惑的抬起頭,視線中正出現許久不見的顧佳茹。
“總裁夫人,您怎麼來了?”目光微微一落,不偏不倚看到她脖子上的紗布,關心了一句,“脖子上的傷,好點了嗎?”
“好多了,多謝艾助理關心。”
對這位艾助理,她的印象不錯。
初入公司,以韓雲殤助理的身份,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她是以什麼不光彩的手段上位,隻有這位艾助理,難得能對自己不加另待。
後來再見,她已經是他們的總裁夫人,此人進退有度,對她有一份尊敬,卻不過分阿諛。
上次見麵,還是在醫院,韓雲殤讓她照顧自己,難得她在韓雲殤母親,也就是那位董事長夫人麵前對自己加以維護。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她對這位助理很有好感,而且信她說的話。
“總裁夫人來這裏,總裁也知道嗎?”她看見了桌上的保溫桶,隻是不知道裏麵是不是空的。
“雲殤不知道,其實這趟來公司,我主要是來找你的。”顧佳茹直言。
“找我?”艾助理似乎猜到了什麼。
“昨天家裏出了點事,讓艾助理操勞了,我現在隻想知道,那個人,她怎麼樣了?”
不是顧佳茹信不過韓雲殤,隻是求一份心安。
“我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公司的律師團,不日,她就會以故意傷害罪被起訴,勢必會坐牢。”艾米輕描淡寫。
韓雲殤沒特別交代要瞞著顧佳茹,想來,這件事也該是不避諱她的。
“刑期多久?”
“最少三年。”
“艾助理,三年足夠了。”她不求情,不代表她忍心如此。
“總裁夫人,你很善良。”艾米此話,出自真心。
顧佳茹不答,她,善良嗎?如果艾米知道她出現在韓雲殤身邊的原因,還會覺得她善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