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鴻宸的一道因果身正帶著三名師侄長途跋涉之時,他的真身卻早早脫離,化作一道流光落於遠方的一處深山間。
看著眼前的石階柴門,洛鴻宸心中百感交集。他輕輕上前幾步,叩響了門扉。
片刻後,一位村婦打扮的年輕女子開門,看著一副山野村夫樣貌的洛鴻宸一陣上下打量:“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雖然眼前這女子看著陌生,身上也毫無靈力波動,但洛鴻宸卻不敢怠慢:“請問家中老先生今天釣上了幾條魚啊?”
那村婦聞言,不卑不亢地答道:“魚雖然不多,但已完全夠用。”
“那好,便讓我看看老先生的紅鯉魚,興許還能買到個黃的。”洛鴻宸笑了,默默將手裏的生鏽殘劍遞給村婦,“就是不知道我這砍柴用的破劍還價值幾何?”
村婦聽聞此般言詞,接過殘劍,即刻洞悉來者身份。她神色凝重,匆忙將洛鴻宸請入屋內,隨即迅速關閉柴門。
雖然從門外觀之,此隻是尋常山野村戶,然而洛鴻宸踏入門後,眼前所見卻是一條通向深山的小徑。
“幾百年了,終於還是回來了,不知道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洛鴻宸搖頭一歎,也不運轉靈力,而是扶穩了頭頂的鬥笠,像個上山砍柴的老翁一樣背著柴簍拾級而上。
走了不過半刻,洛鴻宸便已走到山腰處,這裏蓋著一棟破舊的茅草屋,屋後菜園子裏幾十叢奇形怪狀的草藥雜亂地種著,哪怕隨意一顆流落在外界都能銜起一片腥風血雨。
茅屋前,一株銀杏樹高聳挺立,遮天蔽日,其扇形葉片金黃璀璨,紛紛揚揚飄落而下。洛鴻宸記得,此樹乃是他出山時親手所植,時至今日曆經數百年,已亭亭如蓋矣。
“老頭子怎麼樣了?”洛鴻宸懷著忐忑的心情轉頭問向身邊村婦打扮的侍女。
“先生他現在……”這侍女神色複雜,指向遠處。
銀杏樹下,那裏有一座不過膝蓋高的小土堆,土堆前插著一隻飽受風雨侵蝕的殘破石碑。
“師父啊!”洛鴻宸一聲悲呼,抱著石碑失聲痛哭,“師父啊,你死的好慘呐,走之前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啊……”
“師父您放心,你山裏種著的草藥我會幫你妥善打包帶走的,絕對不會讓您含淚帶進棺材裏……”
“少,少爺……”那女子一臉尷尬,“先生他還沒死呢,這墳裏埋著的是他養的兔子。”
“啊?老頭子還沒死啊?”洛鴻宸收放自如,立馬擦幹淨眼淚,一臉惋惜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那沒事了,我還以為終於能分他家產了呢。”
洛鴻宸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恰好看見身後的溪流邊,一個手裏拿著魚竿的糟老頭子正黑著臉看著他。
“嘿嘿,師父……”洛鴻宸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笑笑,一溜煙地跑到老頭子身後,一臉討好地給老頭子捶背捏肩,“師父啊,您還真是老當益壯啊,哈哈。”
但老頭子顯然不吃這套,一巴掌將這損小子拍開:“滾,老夫沒你這個混賬徒弟!”
洛鴻宸雖然被這老頭子嫌棄,卻並不氣惱,而是依舊一臉討好:“唉,師父別這麼絕情嘛……咱們師徒倆都幾百年沒見過麵了,徒兒都想死你了,你看……”
這老頭名為洛長笙,是這山間一個籍籍無名的釣魚客,平日就在這裏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好不自在,直到幾百年前一不小心撿到了個孩子,又因見他天賦不錯,一時腦抽將他收為徒弟。
“滾一邊去,老夫不吃你這套!”洛長笙一抓胡子,滿臉不屑,“你要是真那麼想我,會幾百年都不回來一次?每次見你過來都準沒好事。”
“滾滾滾,每次看見你老夫就心煩。”
“師父呐,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徒兒我心念您得緊,這不特地給您帶來了個驚喜嘛……”洛鴻宸嬉皮笑臉地說著,抬眼瞄了一眼老頭身邊空空如也的魚簍。
“師父您看,釣了幾百年的魚還天天空軍,徒兒我可是於心不忍呐!”洛鴻宸一陣搖頭歎息,聽的洛長笙眼皮直跳。
而後,洛鴻宸手指輕指溪流,道道因果線自他指間湧出,落入溪水。而後不過數息的時間,一群魚爭先恐後地撲過來爭搶著要咬洛長笙的魚鉤。
“看吧,師父。你徒兒我隻需微微出手,不管什麼大魚小蝦,想釣啥就能釣啥……”
“特麼老夫就是這樣教你釣魚的?!”洛長笙頓時怒了,手中竹木釣竿憤恨地摔在地上,驚跑了水中的魚群,“你再敢給我搗亂一下信不信我隨手把你淹水裏打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