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抓著步子進退不是,莊以誠扶著我進了房,關切的詢問:“背上的傷還痛嗎?”
我麻木的坐回到床上,隻想長睡不醒。
如果不是我招惹了沈黎,初雪她應該不會死的吧?我總覺得沈黎那天來的時候在我的身上動了手腳,不然我當時不會那樣的,孩子不會喊痛,初雪也不會出事……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平安,現在真想聽他喊聲媽媽,哪怕就一聲讓我知道他很好也好。
“肚子不舒服嗎?”莊以誠關心的語氣裏透著隱隱的傷感。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甚至都沒能來得及告訴他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現在事情成了這樣,我一句話也懶得說。
我認真的想過,沈黎說我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我想不出這個人是誰,但是我想起了那個跟她一起走上車的女人是誰。如果我記得不錯,那個女人應該是我離開輪回巷之後,抓我回莊宅的那個李嫂。
她為什麼會跟沈黎攪合到了一起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傻子,我受的罪跟莊家肯定是脫不了幹係的,我能想到的隻有那個在電話裏讓我難受的老太太。
猶記得冥婚的時候,那個老爺爺將我從棺材裏救出來之後,說過那家的老太太如果知道我沒死,也一定會將錯就錯的將我下葬,一個有如此行徑的老人家,如果說她和藹善良,我真的不敢苟同。
可是我沒有證據,她又是莊以誠的奶奶,雖然莊以誠就在我的麵前,我卻無法對他說什麼。
“小顏,不要這樣子好嗎?”莊以誠柔聲的坐到我身邊攬住了我的肩膀。
我攢著拳頭捂著自己的心口:這裏好痛,好痛,是他分擔不了的痛。
他雙目吃痛的望住我:“為什麼從不肯告訴我我已經身為人父,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承擔那一切,小顏……”
我猛地一個激靈,心裏更是咯噔的跳了那麼幾下,我傻傻的望著他,他都知道了嗎?我們孩子的事他都知道了?
“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男孩女孩隻要你喜歡我們一定都會有……”
“不要再說了!”我不明白莊以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可是我真的不想聽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怎麼了?”
“如果這個孩子隻能給你帶去災難,我寧願他從來沒有存在過……我要你活著,而不是要你為了我們的孩子去死,你知道嗎?”
莊以誠將我緊緊抱住,他這麼堅毅冷酷的一個男人,我見過他暴跳如雷的發火,見過他脈脈深情的告白,見過他翻臉不認人的決絕,見過他紅眼……但是我從未見他哭過。
他灼熱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就像是硫酸一樣,灼的我的皮膚好痛。我欲哭無淚的收回自己的手,真的是欲哭無淚啊,我們的孩子,他才剛剛多大,可是我卻保護不了他。
想著他最後在我耳邊說的:“媽媽好痛,媽媽好痛……”
我揪著自己的肚子,隻感覺天崩地陷,洪荒泛濫,所有的痛就像是奔流入海的川流衝的我七暈八素,無力支撐。
“我以為你會為我們的孩子感到開心的……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好父親!”原來是我錯了,他或許並不喜歡孩子。
“小顏……”
我無情的打了他一巴掌,他沒有躲,可是即便是這樣我的心還是痛,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痛。
如果不是他的家人,我的孩子不會出事,初雪不會出事,阿七他也不會出事……一切因果都因為我們兩個人而起,而他卻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訴我,他隻是想要我活著。
所有人都死了,我活著做什麼,活著讓命運將我再次撕碎,再次拚湊,然後撕碎嗎?
我推開莊以誠,搓了一把我幹疼的麵龐,將莊以誠留給我的電話塞到他手裏,一言未發的蜷縮的躺到了被窩裏——明明已經是春天,可是為什麼這麼冷呢?
這個世界太冷了,容不下愛,容不下我的孩子。
莊以誠失落的側臉讓我眼睛疼,我扯著被子將自己連頭捂住,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看,最好讓我長睡不起該多好啊。
這一刻我特別的慶幸陰媒婆婆在我的身體裏種下了胭脂咒,那麼我死去之後我的痛苦是不用再延續,我殘破不堪的身體也是不需要再入輪回的……
想到這些我真高興,沒有來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