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2)

高強任何話也沒說,僅僅低著頭暗暗流著淚,而他心在不停地滴血,真的很想使勁地抽自己大巴掌:為何這樣無能?不僅沒可以叫鄉親們永久分到了田地,過那幸福的生活,同時連累了這樣多瀝膽披肝的兄弟。於是他發出他有生以來最奔放與最雄渾吼叫聲:“開車!”

天地之間下起洋洋灑灑的小雨,莫非是寡情而寡助的老天黯然歡快了?一個特別明顯已然很老了的老婦道人拉小克努丹爾責的手,將他牢牢摟在了懷裏麵,沉默無言地站立在人群裏麵,凝眸遠望漸漸在遠去著的卡車。什麼時候,她原來長滿了黑色頭發鬢角有了斑斑點點的白發?什麼時候,她原來白白而光滑手也爬上了可見到青筋的細紋?她,是誰?此刻,沒有人可以感受到她心裏悲涼的酸楚與背起了的痛楚,分明這樣難受,又沒法說出口,全部的苦水,夾雜著幹澀了的口水,使勁地朝肚子裏麵咽,一直咽得使喉嚨都麻痛。嘴是在抖栗,張了張嘴,可什麼都沒有說出,摟著小克努丹爾責胸的兩隻手也在不停抽搐。

一隻上了年紀的母鷹默默躲在了懸崖的後麵觀賞著年輕而矯健的雛鷹展翅在碧落天空上麵,這是它辛辛苦苦喂養長大了的養子。其實鷹是高尚無私的,雖然沒有什麼血脈上麵的共鳴,可仍舊把全部放飛的夢放在了下一代得鷹搏藍天的翅膀之上。可目前,載著期待飛翔的雛鷹被那殘酷的獵人給射殺了,那愛子的心情,怎麼可以不傷心?怎可以不難過?

小克努丹爾責他爸單腿曲膝的跪在了第三輛車之上,男兒的膝下有黃金,這道理他當然知道,可他從小就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是這些善良樸實的鄉親父老們給予了他永沒有期限、永遠不會變質的愛與關心,不但給他填補了父母之愛的空白,而且用來源於許多人的溫暖溶化了深含在他心裏的淒涼感,讓他擁有了是彩色的,也值得用盡一輩子的時間去回憶的美好童年,使他也找到了那種堅強而開心活著的動力,讓他今日流過了嘴角的本應該是那樣酸鹹的眼淚變得如同是蜜水那樣,燙可卻是甘甜。如果他不跪心疼他卻又無可奈何的鄉親父老們,莫非要他因為活命向這些手握著生殺的大權的小人而下跪去求饒嗎?對命運論毫不懷疑的他感覺自己早已被預知會是一個很失敗的好漢,不,是連英雄也談不上,作為一個正直剛強的男人,就應該給那個信任自己的女子以能夠依靠的寬厚肩膀與能夠停泊的港灣,可他卻深深的傷害了這樣多深愛著的女子--這個對他有生育的恩情,永遠在天之上微笑的望著他的女子、這個對於他有著哺育的恩情,這麼多以年來對待他甚至比對她自己的親生孩兒還要好的女子、這個對於他有著養育的恩情,為了他可以更加自強和獨立而堅決的走出了他的日子的女子、這個把他當成親弟弟對待,老是可以理解並暗暗支持著他做的全部的女子,還有這個從前與他一起牽手而走過了多年的風雨,今日卻是肝腸寸斷,以後定將默默等候他一生,一直會等著他回來,會一直的等到了她自己離去的女子。這種深厚的比大海還深的愛,博愛地容下了超過了血脈相連的親情、地久天長的友誼以及綿綿的愛情,同時也是刺痛他的內心,愛得越深,痛得越深。小克努丹爾責他爸用自己被銬住的右手牢牢地握住了一樣讓銬住的左手手腕,接著向慢慢消失在了視線當中的大家揮了揮那僅有四根手指右手,嘴角邊浮起一些傷感憂愁但帶著灑脫與豁達的笑容。也許他永久也不會明白,這揮手告別的一幕如同烙印那樣,深深地留在了孩兒的心裏,這雙殘缺不全,卻給孩兒撐起來了無限暇想的天空的右手成為了孩兒記憶裏麵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場景。

小克努丹爾責這隻被牢牢逮住的右手漸漸失去了感覺,可右手的小拳頭握得這樣緊。能力,能力,他需要能力,他情願用鮮血作犧牲來與上天求得毀滅全部的能力,很想對爸說:“眼神裏麵,映下了無可奈何的微笑與無力可以回天的滴滴淚水;而胸懷上麵,殘留有你緊緊的抱著我時的體溫;心田之間,會好好記著你在晚上給我講過的神話的故事;在夢境裏,你的手一直牽著我的小手,走在了回家的路途上,夕陽把我倆的影子給拉得這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