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孑仙眸中極靜。
梟屬木,位於東,諭青龍。
不經意間歎了口氣,青絲滑落肩側,恍恍如墨,黑白相映。椅上之人輕喃道:“一者兩者,皆不囑行;前因後果,皆應避諱;人力之於其中,當自何為?”
秋風冷,細雨微,深穀幽,人心惘。
……
徐州,廣陵郡。
一行三騎縱馬入城,南街之上,勁衣女子遠遠望見門前懸劍的朱漆大門兩側掛滿白幡,心頭不由一驚:“公子!”
玖璃立時道:“公輸家難道也已出事了?”
朱梅醴豔,白衣男子手中玉扇一轉,雪色的流蘇輕蕩,馬上之人長眉微挑:“公輸明莫不是也死了?”
此時恰有一輛青驄馬拉的錦簾軺車於三人一側經過,聞言便長籲一聲止下了馬,車裏一位身著黃錦緞披風的老者掀簾而出,語聲含怒:“這位公子嘴巴好生歹毒,出口便詛咒我家老爺……可知這廣陵郡是誰家地盤?”
梅疏影聞聲轉首,側目一望,看見下車之人年愈古稀,雙目亮沉,虯髯粗長。披風下張馳有力的筋骨隱約可見。
白衣的人麵上一派從容,神色間自帶一分涼薄:“本公子自是知道此處乃公輸家的地界,隻是,知道了又如何?”
玖璃清咳一聲,夾馬上前一步附耳與白衣的人道:“公子,此人便是公輸仇。不曾見過公子。”
公輸明最為倚重的鑄劍師。
梅疏影冷眉微挑。此人在公輸家可謂無人不敬。
玉扇悠然一轉,白衣之人想了想,便也笑望老者解釋道:“本公子無意詛咒公輸老爺,隻是想請他晚些死、莫要湊在這個檔上讓本公子白跑一踏,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那老者聞言麵色已是青白交加。
瓔璃踏馬於側,麵色無波:“公子,您別解釋了。莫要開口便好。”
梅疏影便就蹙了眉,轉目冷眼望向身側女子:“瓔璃,你的膽子是越發肥了,敢這樣說教本公子?”
瓔璃低頭垂目:“屬下不敢。”
“你已經做了。”
“……是。”
冷冷哼了一聲,老者氣吹長髯,雙目圓瞪,直視馬上那位手中執扇、衣綴紅梅的白衣公子道:“老夫最看不過眼的就是你等這種目中無人的風流浪蕩公子。”披風下的肌骨微張,老者再哼一聲:“麵白無須,手不縛雞,隻一張嘴伶牙俐齒,比同閨中女子。”
玖璃、瓔璃一怔。隨即踱馬向後,退了三步。
梅疏影望著馬車旁長髯廣袍的老者,麵上隻笑。
……
祭劍山莊之內,白幔垂蕩未止。
靈堂上,青衣少年及時趕到,恰時接住了昏倒過去的紅衣少女。
雲蕭心頭微震,伸手迅速把過少女的脈膊,知其隻是心緒不穩,並無大礙,便也放下了心。
此時抬頭欲言,幾步外錦衣墨紋的男子卻是腳下踉蹌,閉目而倒。
“小少爺!”
“莊主!”
青衫之人微驚,扶抱少女立身一旁,看著管家幾人將男子摻扶下去。
墨衣男子一路滴血在地,顯是傷得不輕。
靈堂玉棺之左一名少年拔劍而起,指著雲蕭懷中的少女便道:“就算這丫頭是大少夫人的師妹,這樣肆無忌憚地闖進公輸家傷我祭劍山莊的莊主,也太過目中無人!”
看著地上血跡,立時有人起身附和:“不錯!郡主又如何?!”
“小丫頭太膽大妄為了!”
“嗬。”一道平淡無常的女子笑聲由遠及近,幾個家丁領著一名素衣女子走進了靈堂。
家丁解釋道:“這位姑娘說是大少夫人故交,進來拜祭。”轉向靈堂右側最上一位老婦,家丁恭聲告了退。
郭小鈺走至雲蕭身側,將阿悅接過,扶靠身上,轉而溫文道:“阿悅若是失禮莽撞,也是傷心乃至。”輕瞥了眼地上血跡,素衣的人再道:“若是出手重了,還請公輸家的諸位莫要太放心上。”
“不放心上?”先前出口的少年人指著劍道:“不放心上叫她給我捅一劍試試。”
郭小鈺麵上仍就文靜,眸中卻已淡寒:“若是諸位要放心上,待到風崖子來了,應是也會出手傷殺些個人,到那時幾位再跟他們師徒倆一起算,如此是不是更好?”
先前出口的幾人麵色微變,咽了咽聲。
“兩位是?”靈堂之右最上,一位身著深色偏襟長褙子的老婦人看著郭小鈺、雲蕭,起身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