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闔目躺在榻上,麵色雪白,梅疏影伸手探過其頸側。
斯人已逝。
手中玉扇便也不覺地緊了緊,白衣的人麵色難得沉肅。“……傅長老走的,似乎並不痛苦。”
地上直身而跪的一名女子忽是恨聲哭道:“子兒一定要手刃那一人為舍老報仇雪恨……”
梅疏影眉間一蹙:“殺害傅長老的,隻一人?”
地上女子哭道:“他膽敢冒充端木先生門下,當著我們弓娥姐妹的麵給舍老行針下毒……騙我等拔下銀針舍老就可轉醒……卻竟然……”說到此處那女子麵上便極冷峭:“舍監明鑒!一定殺了此子為舍老報仇雪恨,以慰她老人家在天之靈!”
梅疏影麵色稍霽,擰眉問道:“端木孑仙總共不過四個弟子,本公子都見過,那人冒充的是誰?”
陳夢還立於梅疏影身後,肅聲冷道:“端木穀主第四徒,雲蕭公子。”
跪於地上的女子深深伏首:“子兒不曾想過影網會以歸雲穀的名號行事,此前從未有過,子兒也不敢去想,他自稱是端木先生的弟子,姓雲名蕭,我兩年前就已聽聞,隻當不會有假……”
女子越說,陳夢還的麵色越寒。
“是子兒愚蠢!他與白狼恰時出現阻止我等追殺黑衣人時便可看出與來襲殺手定有聯係,必是影網派出的後手,我等卻未辨出……幾度錯信此人,終害死了舍老!”
陳夢還麵色森寒:“隻憑他出手阻攔並放走黑衣人這一點,便可置其於死地……”她低頭愴聲道:“你們竟還信了他的一麵之詞!”
梅疏影幾度皺了皺眉,道:“隻憑目前所知,不一定此人便就不是雲蕭。幾位不妨與疏影說一說此人的形貌。”
地上之人道:“那人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一襲青衣,手中執劍。麵容清霽肅俊十分端然沉靜……”女子想到什麼,再道:“其雙眸極美……白如晴雪,黑如墨夜,皎然勝月……一見難忘。”
梅疏影手中折扇輕輕敲了兩下:“姑娘說的這位,確是雲蕭公子。”
地上女子震然。
陳夢還冷眼看向梅疏影:“便是麵貌一致,怎知不是易容?”
梅疏影轉身道:“本公子也隻是憑借她對雲蕭雙眸的敘述,覺得世間難有第二人,所以初斷。”白衣之人袖口的紅梅隨著他腕間動作時隱時現,幾分寒豔攝人:“至於其究竟是不是雲蕭公子,疏影自是不敢下判斷。”他想了想,又道:“不過雲蕭公子已承了端木孑仙的霜華劍……不知幾位可看出他手中的劍?”
子兒低頭道:“他手中確有一把古劍,觀之不俗,且十分放在心上……但舍老慣用鞭,我等皆習弓矢,並不能識出那把劍是不是驚雲公子所說的那一把。”
梅疏影聽到此處,挑眉便道:“若是猜測他並非端木孑仙第四徒雲蕭……現身相助影網黑衣殺手,又行針致使傅長老遇害,此子便當真可誅了。”紅梅冷豔,梅疏影看了看陳夢還:“隻不過此人究竟是不是雲蕭……依本公子看尚不能就此定論……不知陳長老打算如何?”
眉宇間原本睿智文靜的女子麵上卻透出壓製不住的殺意,她負手冷道:“我已傳書給端木穀主,問其可有派遣雲蕭公子至徐州之地行事,若根本無此事,此人自然不可能是端木穀主門下幺徒。”麵色更寒,她道:“屆時……此子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來!殺之以祭小傅!”
梅疏影眉間皺了一皺,總覺不妥,“敢問婁舍主何在?”
陳夢還冷麵回頭:“舍主在冀州查賬未歸,在他回來之前,小傅的死,我便會給他一個交待!”
島外湖邊,瓔璃玖璃見到白衣的人出來,忙幾步上前。
“公子,青娥舍內是何情形?公子可有見到傅長老問詢線索?”
白衣的人踏水汲岸,麵無表情,“傅長老已死,六人隻餘三人可查證追詢,你倆隨我去公輸家。”
瓔璃牽馬過來立時道:“公子打算去見公輸明?”
白衣的人翻身上馬,頭也不回:“不錯。另外吩咐羽衛查一查小蘇婉走後雲蕭是否還在青風寨。”
雲蕭?玖璃愣了愣,而後回過神來,立時應下:“是!公子。”
瓔璃騎馬隨行一側,幾度遲疑,開口問道:“此間之事可要傳信給……”
“此間之事傳信給端……”梅疏影說到一半的話語截然而止,愣了數秒才回神,一瞬靜默。
而後便轉首看了一眼瓔璃,不冷不熱道:“……傳信讓小蘇婉知道。”
瓔璃愣了片刻,回神過來肅然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