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玩耍的同學太多了,站在樓門前的水泥台上望過去,那些跑來跑去的身影把偌大的操場裝飾得像一幅抽象畫。
我很驚異我能夠把操場想象成抽象畫,這大概就是藝術感覺吧?說不定我還可以來幾次漂亮的勾手上籃呢。
我向籃球場地跑去。“林新此時肯定一點兒藝術感覺也沒有了。”
我邊跑邊想。我在籃球場地邊衝正在玩球的初三學生招了招手,就不由分說地上前去搶球,跟他們一塊兒玩了起來。
我果然做了一次漂亮的勾手上籃,球居然進了!
我的表現讓那些比我大的初三學生吃了一驚。
他們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高的水平,很客氣地經常把球交給我。他們的意圖很明顯,他們把我當成籃球高手了。
我在心裏止不住地竊笑,為我把初三學生唬住了。可我很快就不笑了,因為我看見了林新。
我站著,手裏拿著球,直直地站著。
我看見林新在兩個體育老師的“保護”下走出了教學樓,向旁邊的廁所走去。
可他們剛走到廁所門口,林新就大喊大叫起來。我聽見林新指著兩名體育老師說他們侵犯人權,幹涉他的人身自由。
他還說這是對他的軟禁。可體育老師根本不在乎林新的吵鬧,抓著林新的胳膊,製伏了想要趁機逃走的林新。
初三學生大叫:“喂,你發什麼呆?”我趕緊把手裏的籃球扔了出去。
接著我就笑了起來。我是高興的,為我的聰明,為我與張老師之間的默契,為林新多了兩名貼身“保鏢”。
我突如其來的笑聲把初三學生弄蒙了,他們麵麵相覷。
後來他們說:“這小子,八成是有病。”
可我顧不上他們說我什麼了,隻是笑起來。
開始的時候我的笑還比較隨意,可後來就止不住了,我的笑聲像在我的肚子裏呆得太久的鳥群,呼啦啦突然騰空而起,把空氣都攪得顫動起來。
我放肆的笑聲很快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我看著林新被兩個體育老師“押”進了教學樓。
我也在大家怪異的目光中走過去,離開了籃球場。
我要好好享受一下這來之不易的喜悅。
白帆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下樓的,正在跟一群女生一起玩跳繩。
“你幹什麼?是不是變成大傻子啦?”白帆莫名其妙地看著仍然大笑不止的我。我擺擺手,努力使我的笑能夠收斂一些。
我費力地說:“沒……沒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嘛?”白帆有點急。
我止住笑,擦了擦眼角上濺出的淚水,說:“放心吧,我做了一件好事,高興的。”
白帆有些不相信,撇了撇嘴,說:“看你的笑就不太正常,剛才還神神秘秘地寫紙條,肯定不是好事。”
我認真了:“我不會學壞的,我還想考哈工大或天津大學呢。”可白帆還是有點不相信。
回到教室,張老師拿著那張紙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今天下午林新他們有行動的,他已經跟十六中的幾個男生約好了。我估計不會是什麼好事,才給您寫的紙條。”
白帆明白了,看著我,豎起大拇指,亮出讚許的微笑。
張老師說:“米羊,你做了一件好事,應該表揚。”
我平靜地說:“林新不應該這樣墮落下去。”
張老師笑著問我:“你不恨林新?你們打過架。”
我說:“我不希望他越滑越遠。其實他挺聰明的。”
張老師拍了拍我的肩:“米羊,你成熟了。不過林新拉下的知識太多了,他就是馬上回頭,也跟不上了,初二馬上就要過去了。除非他留一級。”
二
一直到下午放學,林新才獲準可以離開語文組辦公室。
在校門外,林新攔住了我。我騎著自行車剛剛走到那個破院子門口,從裏麵閃出了林新。
他將我拉進破院子,抓著我的自行車用力搖了幾下,瞪著眼睛問我:“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說著他就把拳頭握了起來。我沒躲,理直氣壯地問:“幹什麼?我怎麼了?”
林新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是傻子?你不是語文課代表你去送什麼作文本?肯定是你小子跟張老師透露什麼了,她才找兩個體育老師看著我的。”
林新真的不傻,他看出了我的小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