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勢壓人,以暴製暴。如果華夏廠不是備受領導關注的明星企業,如果貨車後邊沒有跟著十個民兵,可能今天的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
豬頭小隊長帶著他的幾個小跟班站在路邊,齊齊的站在那裏,目送陳寶山開著貨車遠去。
等貨車走遠了,豬頭小隊長臭罵道,“今天真特麼倒黴,沒開張就碰到硬茬子了。”
小嘍囉弓著腰說道,“隊長您別急,你看這不又來個車,看它輪胎,估計這車油水多。”
略微有些近視的豬頭小隊長,眯著眼睛望著公路的盡頭,看到確實又有一輛大貨車朝這裏駛來,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他轉身要回小屋的時候吩咐道,“你們先準備著,都長點心,別每次都要我出麵。”
“是,是,小的知道了。”小嘍囉應道。
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即將攔截的這輛車,裏頭裝的不是芒果,而是一車鐵芒果。
當他們看到車廂裏分量十足的炮彈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是崩潰的,有的人覺得天旋地轉,而有的人則是感歎今天實在是太倒黴了。
因為他們攔著了這輛車,還引發了一場全國範圍內清理車匪路霸的大運動。
雖然車匪路霸全部消失沒幾天,就又死灰複燃了,但是重新燃著的火焰,卻沒有原先那麼放肆了。
“叔,你說的真準。出省城還沒到三十分鍾,就遇到了。”餘生說道。
“沒什麼,碰的多了,就有經驗了。如果不是咱們華夏廠還有點名氣,今天可就沒那麼容易脫身咯。不過,前麵的路還得小心,不知道還會碰到什麼麻煩。”陳寶山邊開車便說道。
“應該沒事吧,有那麼多人保護著咱們。”餘生說道。
“不一定,這些人的玩法多了。像他們這些直接攔路收費的不多。像什麼在路上撒釘子,你的胎紮漏了,或者把你攔下來,不吃一頓不讓走的才是主流。”
“如果有放釘子的,這路上都是雪,看不著吧?”餘聲問道。
“下雪確實看不著,但是不下雪的時候,其實也看不清。他們用的都是那種和路麵顏色接近的三角釘。也不是所有的路都撒,每次都撒在固定位置,總跑那段路的司機,基本上都能記住撒在哪,躲開就行。坑的那種沒太來過的外地車和長途車。有一次我從浙-江嘉-興開車去黑龍-江雞-西,一路上胎一共被紮了五十多回,到最後車胎都補不了了,隻能換新的。”陳寶山說道。
“還……真是可怕。”餘生說道。他雖然跟著父親去過很多地方,但那都和拉貨運輸沒關係。所以這些事情,他之前雖然略有聽聞,但沒想到達到了這樣的一個程度。
餘生想了一會問道,“難怪運輸費那麼高,這種事情沒人管麼?這回影響應急發展吧。”
“誰知道呢,費用高就費用高,提高點貨價就行了。至於經濟什麼的,那和我又沒有多少關係。”徐寶山說道。
雖然徐寶山說的好像每條公路都危險至極,但是知道回到華夏廠,就再也沒有遇到車匪路霸了。
回到華夏廠,到工人宿舍找幾個人,將所有水果搬網庫房。
餘生自己來到財務室,張姨今天請假沒在,財務室裏隻有兩個人在值班。他將剩下的錢,還有果窖方麵出示的收據,交給了對應負責的人。
然後,他連家都沒回,就跑到了研發部,去看最終版本的《青蛙過河》。
餘生提出添加彩色背景的要求,把這幫研發人員難住了。他們試了好幾種辦法,才最終找到了一個效果還不錯,成本也能接受的解決方案。
餘生拿著新款的《青蛙過河》,看到處於關機狀態的屏幕上,直接就有著大片大片綠色的荷葉。
打開機器,液晶的青蛙和液晶的荷葉,全部懸浮在那些翠綠的荷葉之上。
“餘生來了啊,這是我們畫了五十多次圖,才最終敲定的版本。你看屏幕四周幾乎沒有液晶的地方,都是用的大片的荷葉。而那些有液晶荷葉的地方,荷葉大小都和液晶荷葉差不多。層層疊疊,既美觀,又不會幹擾到玩的時候的判斷。
與《接球》相比,《青蛙過河》的畫麵真的好了不少。技術含量沒變,就靠這樣一個小法子,就提升了畫麵表現,真實很了不起。”董老對餘生說道。
“董老,年前能做完量產測試,年後就能進行量產了吧?”餘聲問道。
“嗯,基本上就是這麼個進度,不會耽誤賣的。”董老說道。
一九八四年一月三十一日,農曆癸亥年臘月二十九。
哪怕明天就是除夕,距離春節還有一天,華夏廠卻沒有像大部分中國企業一樣,沉浸在懶散熱鬧的年味中,變得慵懶和懈怠。
最近的日子,反而比往常更加忙碌了,不要說相互見麵打個招呼,就是連抬起頭看一眼別人是誰的工夫都沒有。
不管是工人還是領導,工作上的那一攤子事,就已經滿滿地塞滿了他們的腦袋,容不得他們想更多的事情。
整個華夏廠就像是一台精密運轉的機械,快速而高效,每一名工人都是一枚齒輪,聯動著整台機器,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一台又一台的遊戲手表。
得益於工人們熟練程度的進一步加深,以及技術部門的工藝改進和流程優化。原本每天生產八百多台都顯得有些困難的華夏廠,現在日產能已經達到了一千二百多台,較原先提高了足足二分之一,百分之五十。
華夏廠之所以這樣趕工,是希望在春節前,生產足夠多的遊戲手表,避免因為春節假期,造成產品供應商的斷檔。
下午四點四十,臨近換班時間,三號車間主任劉長江舉著大喇叭在車間裏喊道,“各工段注意,今天不用換班,一分鍾後結算產量,三分鍾後關停設備,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劉長江說完也沒站在那裏幹等著,而是四處巡視了起來。
他今年四十二歲,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工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