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裏逃生(1 / 3)

街河上的防舶,這刻都點上燈,沿河望去,但見繁星密布,弦管均符歌在夜風中沸騰能耳,顯現出一片繁華熱鬧。靠近龍王廟繁盛街道的幾條胡同,是著名的玩樂去處,案按楚館邵張燈結彩.迎賓接客,是以不但走馬王孫、紈絝子弟喜次流連,即使是普通的遊人,也大都要來看一看。在這些銷金絕窟之中,有些班子來自揚州,有些來自蘇、抗,有些則是京、津成本地的北地胭脂,各自高張豔幟,惹得那些達官貴人和富商巨賈都紛效蜂蝶輕狂,呼朋引類,夜夜盛筵,真個說不盡的博麗風光、冶豔景象。公孫元波在席上所有的人之中看來最是年輕,不過他也和席上其餘八九個人一般,雖是穿著便服,卻看得出是食俸當差的吏人。

這一家“迎春館”的姑娘們川流不息地進出,伺候這些都有點惡勢力的大爺們,因此當簾子挑起,進來一個女子時,那些已唱了不少酒、正在喧鬧調笑的客人們,都沒有加以注意。

公孫元波看起來也有酣然酒意,他身邊的姑娘小菊剛好走開了,所以他有餘暇斜眼瞧看門口的女子。

他隻看見這個女子的側麵,但見她麵頓和頸子的皮膚都雪白奪目,甚是嬌嫩可愛,然而那隻高挺微鉤的鼻子卻將這一切都破壞了,使人不能想象她會是個美貌女子,也就是說,雖然她的輪廓眉目都長得很好,但這隻鷹鼻,卻足以把所有的美感都破壞無遺。席邊那個彈琵琶的歌女,在浮瓊佳音中,剛好唱到“我想著香困少女,但生的嫩色嬌顏,都隻愛朝雲暮雨,哪個育風雙騖單?”席上便有三四個人大聲喝采叫好。公孫元波忽然瞥見簾邊的鉤鼻女子抬起玉手,他大吃一驚,煥然向右方數去的第三個火撲去,把他推跌地上。他這麼一撲,不但碗盤跌了一地,發出大片瓷碎的脆響,並且還有幾個人被他一齊撞翻,滾跌地上,一時叫聲和罵聲大作。

但這時候在公孫元波和那個被他推落地上之人所坐高椅的靠背正中,卻各多了一支袖箭,深深嵌入板內。

假如他們不是及時倒下,這兩支勁道十足的袖箭,無疑都已經釘在他們身上了。

公孫元波身子才碰到地麵,已經借力一滾,雙腿微微縮起,恰從人縫和桌椅間滾過,到了牆根。他迅即躍起來,在一片喧聲中向門口望去,打算過去對付她。

可是目光到處,這個鉤鼻女子已經不見蹤影,而門口的簾子亦被扯掉。

公孫元波心中方自一動,感到不妥時,便見一支長箭勁射入屋,來勢之快,宛如閃電。

他已來不及用任何方法擊落那箭,幸而他乃是在門口右方的牆下,外麵之人根本看不見他,是以此箭並非向他射到。

這支勁箭一閃即隱,隨之而起的是一聲慘叫。

公孫元波轉自一瞥,但見剛才被他推倒的那個中年人當胸中箭,一望而知心髒已被貫穿,死狀甚慘。

他舍去正門,衝入內問,迅即從後窗躍出去。此時他不但沒有絲毫醉意,反而矯健得如生龍活虎一般。

出得後窗,趕快轉到前麵,但見大門外有人影晃閃,似是剛剛奔了出去。

他技步追出,外麵巷中有不少行人。公孫元波這時實在沒法子辨認剛剛奔逃出來之人。

才走出七八步,猛然感到刀風襲頭。他叫聲“不好”,已知道這是一個行人從後麵揮刀劈來,當即一側身避過刀勢,左腳順勢向後撐蹬,“啪”的一聲,已踢向那人小腹。

那個偷襲他的人,小腹隻中了一腳,身子立時向後飛拋,口中慘叫一聲,大概已活不成了。

公孫元波一腳得利,卻是頭也不回,身形仍向前奔,但才衝出大半丈,對麵兩個行人一下子掀去外衣,齊齊亮出兵刃,一個使刀,一個使劍。

他們隻擺開門戶,就逼得公孫元波不能不煞住腳步。

此時迎春館內一片喧嚷駭呼,真有驚天動地之勢。

照這種張揚鼎沸的情況看,馬上就會有巡邏的官兵和捕快趕到現場。

公孫元波發現這兩個截住去路的人,刀劍擺出的招式都十分奇奧,氣勢堅凝,顯然皆是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在這一刹那間,公孫元波已將整個形勢想了一遍。他估計這兩個攔路截殺之人,都必定練有某種絕藝,並且無疑是專門用以攔路襲擊的武功,所以與這兩人萬萬不可硬拚。

由於他們沒有戴上麵罩,本來的麵目已經暴露,雖說巷中光線暗淡得很,但在練過武功之人來說,已經是夠看得清楚了。

他們既是暴露了麵目,顯然已有充分準備布置.認為定然可以取他性命。

但這一點正也是他們的弱點,因為公孫元波隻要能夠拖延一點時間,等到駐城官軍和捕快們大量湧到時,他們非躲開不可。

總而言之,公孫元波隻要設法拖延時間.就可以逃出對方的天羅地網。

他雙手在靴邊抄出兩把匕首,一個虎撲,衝向右方便刀的大漢,惡狠狠地揮動匕首,欺身刺戳。

那個大漢眼中精光一閃,似是奇怪他何以這般剽悍,竟敢搶攻!

大漢同時略一提對,迅急劈出。

公孫元波的一對匕首,較之人家的長刀短了一截,是以對方如迅雷般的一刀,登時把他進撲之勢逼住,還不得不交叉匕首,硬架這一記。

兵刃相觸時,發出一陣震耳的叮哨聲。公孫元波被敵人這一刀震退兩步,不禁心頭一凜。斜刺裏一道劍光迅即卷到,原來是使劍的大漢已經出手從側麵攻到。此人的動作迅速利落,一點時間也不浪費,顯然是增長襲擊暗殺的高手。

公孫元波拚命向前一俯身,滾過敵人這一劍,反手還了一匕首,敵人果然“涮”地躍開。

但這麼一來,他已陷於腹背受敵的險境中。

使刀的大漢揮刀斜劈,取他頸側動脈要害。公孫元波雖然用匕首架開,可是已經手忙腳亂,手腕也震得有點麻木酸痛。

他迅即以背靠貼巷牆,以便減少被攻擊的麵積。此法對付一般的人有用,但目下這兩人皆是武功精強之上,效用就大打折扣了,而且這麼一來,他便注定不能突圍逃走,隻有挨受攻擊的命運了。

那兩個大漢都泛起獰笑,向他一步步逼近。

公孫元波明知險象環生,凶多吉少,可是他仍然感到一絲安慰,那就是他現在至少已逃過了亂箭穿身之危了。

原來當他看清情勢,曉得自己唯一的機會便是拖延時間之際,他腦海中突然泛起那支勁疾異常的長箭把那個人射死之事。

他頓時恍然大悟,得知對方敢於公開截殺,也不掩起麵孔,敢情是仗著高處尚有這一個箭手在監視之故。

當然此箭大有來曆,不比凡弓俗翎,所以公孫元波才如此戒懼,不敢讓那箭手有機會對付自己。

就是因為那支勁箭不同凡響,所以公孫元波才冒險奮身撲攻那兩個武林高手。搏鬥之勢一成,這兩人便反而成了他的掩護,使高處那名箭手受到妨礙而不能發箭。

不過現在他的情勢也沒有改善多少,隻不過陷入另一種危機中而已。

公孫元波心知今日若想逃出大劫,隻有智取,無法力敵。當下顯示出他那過人的冷靜特性,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心中仍不慌亂,迅快地動腦筋,找尋脫身之法。

巷外的街道上,已隱隱傳來唁喝和雜遝的蹄聲,一聽而知是維持治安的官兵和捕快們的聲響。

使劍的大漢首先發難,“剛剛剛”劈刺了三劍。

公孫元波單用左手匕首,“鉻骼骼”連續封架了三招。

右方的大漢趁隙出手,刀劈如大鵬展翅,斜抹他腰腿之間。

公孫元波右手的匕首已有點夠不上,就算可以挑中敵刀,但決計難逃左方長劍夾攻的毒手。

在此等情況之下,他隻好拋棄了所有修習很久的把式,自己另創卻敵之法。

他背脊微微一弓,借那巷牆的阻力,猛可跳起兩三尺,雙腳縮起,接著向使刀大漢胸口蹬去。至於他手中的兩把匕首,已經決定完全用來對付左邊的攻擊。

他這一跳和一縮,敵刀便落了空,而他借巷牆抵住後背之力,迅急蹬出的反擊,來得怪誕之極。對方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反擊能夠攻出這麼遠,是以雖然迅即躍退,卻已遲了一點,被他雙腳蹬中胸口,發出“砰”的一聲。

與此同時,使劍的敵人施展精妙的劍法,一招“玉女投梭”,創光惡毒地攻來,直取頸上要害。

公孫元波雖然來不及查看對方使的什麼招數,但他卻感覺得到自己致命的弱點是在頸子的部位。

恰好他一腳險中另一個敵人,所以能借那反彈的力量拚命扭開上半身,左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口鋒快的匕首使勁扔擊敵人。

敵人那口長劍從他頸邊擦過,隻差那麼一點就被刺中。公孫元波在百忙中,仍然感到劍鋒上傳來一陣徹骨的寒冷,令人魂飛膽落。

他的匕首亦沒有擊中敵人,這個使劍的大漢一看同伴中腳受傷,怒喝一聲,左手劍訣化作掌式疾劈。

這一掌劈中公孫元波的小腹,公孫元波的身子被震得贓牆飛開五六尺之遠才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使劍的大漢定睛裏去,隻見公孫元波俯扒在地上,動也不動,於是他那張凶悍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提劍行去,要向公孫元波補上一劍,卻聽到使刀的同伴大聲呻吟,同時巷子兩邊都出現了很多人影。

靠近街道那邊的巷口,不但人喧馬嘶,同時還有許多盞燈籠正要人巷。

使劍的大漢馬上改變主意,迅即奔上前拉起同伴,挾著他躍過了巷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這時在胡同內幾家妓院出來的人以及打巷口那邊進來的官兵,都看見有人拿著刀劍躍出巷牆。

許多人都鼓噪起來。七八名軍士衝到公孫元波倒仆之處,燈籠光照耀下,但見他手中還握著一把匕首。

領隊的校尉是個壯健的中年人,微微皺起的濃眉顯示出他的機智。

他吃驚地親自動手,把地上的人翻過身子,道:‘攸!怎麼是公孫元波?”

一個軍土道:“他活不成啦!”

那校尉麵色一沉,抱起公孫元波!

另一名軍上碰了先說話的夥伴一下,低聲道:“別多嘴,那人是官長的朋友。”

那梭尉抱著公孫元波,大踏步行去,來到肇事生端的迎春館,一徑進去。

一個漢子滿麵堆著驚煌的笑容,道:“趙老爺你來得好,若是換了別位老爺,那就慘啦!”

趙老爺麵色沉寒.冷冷道:“我來你們也好不了。”

他發覺口袋中多.一件沉甸甸的物事,不問而知乃是一封銀子,最少也有二十兩重,當然是這個漢子巧妙地塞入他貸中的。地也知道這些人手法利落得很,一定不會被別人看見。

那漢子低言道;“趙老爺.屋子裏有一個死人.小的已經受不了啦!”

那梭尉眼睛一瞪,想道:”‘這一.是俺的朋友!”

漢子忙道:“啊!啊!那又不同啦……’”他看了一眼義道:“公孫老爺也是熟人,他出了什麼事呢‘!把他放在這邊的一刊和好不好?”

姓趙的校尉不作聲,跟他行去,到了屋內一個房間裏,便將公孫元波的身體放在簡陋的木板床上。

他們迅即離房,趕去查看和勘驗那邊的命案.出房之時還把房門帶上掩好。

床上的公孫元波突然睜開眼睛,把憋了很久的那口氣吐f出來.但卻又皺皺眉頭.好像什麼地方有點疼痛的樣子。

他雙手探入衣服裏麵摸索了一陣,解下一副肚兜似的物事,拿到眼前翻看一下,但見那個肚兜表麵上仍然完好,可是拆開麵上那層夾布,便看到裏麵還有一層厚約一寸的黑色皮革。

裏麵這層厚厚的皮革已經有一部分裂開,露出一排整齊的薄鋼片。

這個特製的肚兜,碎裂之處乃是被那個使劍之人掌勢劈中,才變成這等模樣。如果沒有此物抵消了那一記掌力,公孫元波自然已經活不成了。

他迅即將肚兜丟在床底下,整理好衣服,又從懷中掏出一些藥物,很快吞咽了。

過了一陣,他臉上忍著的疼痛神情漸漸消失。

外麵人聲噪亂,似乎除了原先的官兵之外,又來了不少公門捕快。

這個房間內,桌上總算還有一盞殘燈,發出暗淡的光線照耀著。雖然可以看見房中的景象,但這個破敗簡陋的宙間.加上這一盞欲滅的殘燈,卻使人不禁泛起了淒涼孤寂之感。

這等景象,正好像公孫元被目前的處境,竟也是如此慘淡灰暗,前途茫茫,似乎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不但是他個人如此,連同他所效忠的主人,也同樣處於可悲的灰暗境地中,整個大環境都對他們十分不利。

剛才席上中箭死去的,是潛伏在對方內部的得力人員.今日的宴會,乃是迫切中的安排,以便迅即從他那兒接取一些關係重大的案件。可是這一次木但失敗了.而且由於他急切中出手掩護搶救那個人,連他的身份也暴露出來,因此才有後來攔路襲殺之舉。

照早先的情形分析,對方分明亦得到正確的情報,洞悉這個宴會的隱秘。而對方不但徹底摧毀了他們的計劃,並且將計就計,利用“同舟共濟”的心理,故意在眾目瞪陵之下,向那人施以暗算。果然馬上就把他的身份揭穿,隨即加以襲殺。

公孫元波沮喪了一陣,才努力振作起精神,自己安慰自己道:“他們終究沒有把我殺死,所以還算不得大獲全勝。我知道自己被殺死的老胡是極富心計機謀的人,也許他亦曾預防到有失而暗中留了一手亦未可知……”

他迅即跳下床,奔到窗邊,從縫隙向外麵望去,目光一轉,已看見對麵的後屋頂似乎有人蹲在那兒,遙遙察看這邊的動靜。公孫元波馬上就聯想到射死老胡的那支勁箭,心下大加凜惕。

公孫元波略一計算距離,發覺那人所蹲之處,距剛才飲酒作樂的房間,至少有十丈以上,在形勢而言,倒是十分吻合,恰可居高臨下,望見房中飲宴請人的動靜。

、在這等黑夜之中,相距遠達百步以上,竟能夠一箭中的,而且勁遭強絕,貫穿了胸膛,這等箭術,即使是字內第一流的武林名家高手,也不能不驚駭汗下。尤其可異的是如此強勁的長箭,發出時居然不聞弓弦響聲,而破空之聲亦完全不聞,可見得此箭速度之快,簡直已是超過聲音,是以箭到之時,尚未聞屍。公孫元波忖道:“這名箭手,無疑用的是‘三寶天王’的嘴金灣’。聽說在這張寶穀之下,已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送了性命。”

他看了一陣,忽見對麵屋頂上的人影隱沒不見,似是已經離去,當下心中稍感寬慰。

窗外稍遠處的院落,燈炬高舉,照得明如白晝,有不少荷戈佩刀的軍士正在走動。

其時正當明憲宗成化末期,恰當太監何直弄權之後,天下人心洶洶不安,中外為之騷然。

這大名府與京師相距三四百裏,城臨漳、衛二水之北,是通往魯、豫兩省的重鎮。依照明代兵製,各郡府皆設衛所。由於近年盜賊蜂起,道路不靖,所以較大的郡府,治安都漸漸依賴各衛所的官兵。因此這迎春館發生血案時,在巡邏中的總旗趙武才會聞風馳來,處理此案。

這時有些捕快和軍士,走出大門外仰首四望。

公孫元波曉得他們正在踏勘發射長箭的地點,心想那名凶手已經走了,哪裏還查得出眉目?他忽然看見一張熟麵孔在院落內的人影中晃來晃去。這張麵孔他死也不會忘記,因為此人正是早先持劍襲擊他、最後劈了他一掌的人。

所有的人,包括總旗趙武和本府捕快頭領,都不敢向他問話,更不敢妨礙他的行動。

公孫元波自然曉得個中原因,敢情這個相貌剽悍之人,穿著的是款式質料都特別的衣服。那是一襲青色的竣緞長衫,腰身處略略收緊,與一般直腰身的長衫不同,佩著寶劍,舉止間流露出飛揚跋扈的神氣。

這種衣服,正是直屬無子的東廠和錦衣衛的外出便服。這東廠和錦衣衛,前者是皇帝特設的一個機構,由寵信的太監主持,專門偵察朝臣行動,權力極大,任何官吏,都可以羅織罪名,陷於刑獄中。

東廠最初創自明成祖,當他尚是親王之時,便設立這個機構,偵伺在南京的建文帝以及宮廷內的動靜。

到他即帝位之後,便用這個機構專門偵察臣屬,以防有謀反逆叛之事。

到憲宗成化十三年春正月,命設西廠,由太監何直主持,偵察外事。廠址設於靈濟宮前,選錦衣官校百餘人任職,不論是大政、小事、方言、巷語,都在刺探之列,如有所疑,即可擅捕用刑迫供。

但是西廠到了五月時,由於羅織了幾件大案,使得朝臣人人都既自危,而又憤激。大學上商格上疏力諫,憲宗終於撤去西廠。不過才過了一個月,又恢複了西廠。

這一回,直到五年後,何直之寵稍衰,才於成化十八年三月罷撤西廠,中外為之歡欣鼓舞。

此後,直到正德武宗即位,才又複置西廠,後來太監劉道優誅,西廠才永遠裁撤。但東廠卻仍然如故,一直到明代鼎革為止。

由於東、西廠在有明一代不知冤殺了多少忠臣義土,所有朝臣無不畏之如虎。因此後世史家認為,明代中葉以後政治敗壞的原因,都是因東、西廠之權。有人說,明代的政治,在製度上,權力分執於六部尚書手中。在習慣上權力是操於內閣,但事實上,天下權柄都總攬子東、西廣的太監手中,可見得東、西廠為害之大了。但明代的君主,除了東、西廠是他們的耳目之外,最早的還是“錦衣衛”。該衛是明太祖所設,京師共有二十衛,其中十二衛是天子的親軍,用以保護宮禁。

錦衣衛執掌巡察緝捕和辦理詔獄之責,衛中的刑具十分殘酷。死於毒刑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上麵說到的東、西廠和錦衣衛,事實上就是君主的耳目,不論換什麼人主持,免不了潛求暗訪奇才異能之上做他們的爪牙。

公孫元波見到的那個佩劍長衫大漢,一望就知道是東廠的旗校。他們除了武功超群之外,還有天大的勢力作後盾。隻要是在官家任職之人,無不知道他們的權勢和厲害,所以誰也不敢惹他們。

這時公孫元波暗暗捏了一把汗,如果這廝要察看一下自己的死活,趙武當然不敢拒絕。

一旦見麵,他見自己未死,必定動手,而這刻自己內傷未愈,決計不是他的敵手,結果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