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爾虞我詐(1 / 3)

兩人由出掌相接,到雙掌接實,其間竟各有三次變化,每一變化之中,都暗藏著極犀利的殺手武功。

但聽徐元平、易天行同時一聲冷哼,兩人齊齊向後倒退開去。

在兩人無聲無息的一接掌勢之中,似乎是都受了傷。

兩人退開之後,同時閉上雙目休息。

易天行臉色蒼白,徐元平卻麵泛紅暈,有如吃了過量的酒。

以宗濤和丁玲的目力,都沒有看出來兩人如何受低也未聽到兩人掌勢相接的聲息,但看兩個人的神色,已知道都受了傷。

丁玲急急奔了過來,低聲問徐元平道:“你受了傷?”

徐元平緊閉的雙目做一啟動,緩緩點頭道:“不過易天行也受了傷!”

突聽家濤低聲說道:“大鬼女、你叔叔來了!”

丁玲轉頭望去,隻見楊文堯、丁炎山、冷公霄、查子清、查玉等,緩步魚貫而來,不禁心頭一驚。

隻聽丁炎山大聲叫道:“前麵是玲兒吧?”

丁玲道:“三叔父大安。”

楊文堯等一行群豪,陡然停下步來,十道目光一齊拴住到徐元平、易天行和宗濤的身上。查子清遙遙一抱拳,道:“宗兄好?”

宗濤拱手還了一禮,道:“老叫化沒有病,哪裏不好?”

楊文堯低聲對丁炎山說了兩句話,丁炎山扯開喉嚨,高聲說道:“玲兒,你過來。”

丁玲回顧了宗濤一眼,緩步走了過去,相距丁炎山還有五六步遠,就停了下來,道:

“叔叔有什麼吩咐?”

丁炎山幹咳了兩聲,道:“鳳兒哪裏去了?”

丁玲道:“被天玄道長,留在玄武宮啦。”

丁炎山回顧揚文堯一眼,又道:“怎麼?天立道長也在這裏?”

搖頭答道:“玲兒沒有看見過他。”

宗濤暗暗讚道:這句話答的當真是妙,既然未作謊言欺騙長輩,又給他們一個揣測不透,疑神疑鬼。

果見丁炎山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妹妹留在玄武宮的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丁玲道:“玲兒知道。”

丁炎山道:“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於她?”

丁玲道:“天古道長劍術卓絕一時,我和妹妹聯手對敵,不是他敵手,如何能阻擋得住?”

丁炎山似對丁玲回答之言,頂撞的無話可說,沉吟了一陣,道:“哼!一個女孩子,在江湖上跑來跑去,成何體統?還不回鬼王穀去,跑到這等地方作甚?”

丁玲不再言語,默然退到一側。

神丐宗濤突然對丁炎山一拱手道:“丁老三,老叫化有件事和協商量,不知能否見允?”

丁炎山怔了一怔,道:“樂聞樂聞,宗兄有什麼盡管請說,兄弟隻要能辦,決不推辭!”

宗濤微微一笑道:“江湖之上,都說雲夢二嬌詭計多端,大鬼女尤甚其妹,但老叫化看著大鬼女倒滿順眼,想把她收作義女,不知你丁老三意下如何?”

這兩句話,倒是大大的出了群豪意外,連丁玲也不禁一怔。

要知神丐宗濤乃江湖上一代遊俠,為人作事守正不邪,鬼王穀卻惡名卓著,二嬌之毒,名滿武林,一正一邪,格格不入,如何不叫群豪為之吃驚?

丁炎山沉吟了良久,說道:“宗兄能看起她們,實是我們鬼王穀之榮,不過此事,兄弟作不得主,必須請命穀生之後,才能答應。”

宗濤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一向做事,想到就幹,丁兄縱然不肯答應,老叫化也要收她?”丁炎山幹咳了兩聲,道:“宗兄這樣豈不是作難兄弟嗎?”

宗濤笑道:“你打了老叫化的回票,豈不是誠心和我過不去嗎?”

楊文堯借著兩人說話的機會,目光一直投注到易無行的臉上,此刻卻突然插口說道:

“宗兄和丁兄之事,兄弟本不應該多口,不過這認女收徒之事,還未聞有過相強之舉……”

他輕輕咳了一聲道:“也許是兄弟孤陋寡聞,沒有聽人說過!”

宗濤冷笑一聲,道:“楊文堯,你可是存心要和老叫化過不去嗎?”楊文堯道:“豈敢,豈敢,兄弟又沒吃虎心豹膽,怎敢和宗兄作對?”宗濤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年受古稀,直到近幾天中,才想透了一件事情。”

楊文堯突然臉色一冷道:“不知宗兄想透的是什麼事?”

宗濤冷冷道:“外表越是文秀,穿著越是文雅的人,心地也愈是毒辣……”。

他突然取過身後的紅漆大葫蘆,咕嘲嘲,喝了幾大口酒,接道:“易無行善名滿天下,被人譽為大英大豪;但他所作所為,卻和他的聲譽剛好背道而馳,假善名以為惡……”

楊文堯突然大聲接道:“宗兄說的不錯。”急步向易無行奔了過去。原來他為人精細,早已發現了易無行和徐元平似是受了重傷,都正在運氣調息,早已想衝過去瞧瞧,借宗濤口實,大步直奔過去。神丐宗濤突然橫跨兩步,攔住了楊文堯去路,說道:“楊兄且慢接口,老叫化還沒有說完!”

楊文堯道:“宗兄不用再說,兄弟已經不願再聽下去了!”

宗濤笑道:“下麵就是楊兄的事了,你如不聽,老叫化還說個什麼勁呢?”

楊文堯身子一惻,突然向左跨了兩步,仍然向易無行走去。

宗濤右臂一伸,又把楊文堯去勢攔住。

楊文堯反臂一指,疾向宗濤時間“曲地穴”上點去。

宗濤手臂一沉,五指疾向楊文堯脈門上麵扣去,口中卻哈哈大笑道:“楊兄就想走嗎?”

楊文堯五指一並,立掌如刀,橫向宗濤手腕上切下。

這一招不但變得十分迅快,且是楊文堯著名獨步武功九把“金沙散手”中之一記絕招。

宗濤被他淩厲的掌勢迫得向後退了兩步。

楊文堯卻借勢一躍,衝到了易天行的麵前。

宗濤大聲喝道:“楊文堯……”

楊文堯不理宗濤呼叫之言,仲手向易天行前胸之上摸去。

但覺手指觸處,一片冰硬,不禁微微一呆。

就在他做一錯海之間,暴天行突然睜開了雙目,笑道:“楊兄可是想趁火打劫,暗算兄弟嗎?”

楊文堯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其實他已發出含蘊在掌心的暗勁,想一舉把易天行震斃當場。

哪知他力道一發,忽覺一股勢力,由易天行胸前進發而出,反震過來。

易天行冷笑道:“楊兄模錯了位置,如若按在了兄弟的穴道上,這一次兄弟非被當場震斃不可。”

楊文堯默然不語,暗中卻又加了幾成勁力。

這時,神丐宗濤已到了楊文堯的身後,右掌一揚,迅快的按在楊文堯後背之上,冷冷說道:“楊兄快些放手,隻要老叫化一發掌中內力,立時將震斷你的心脈。”

一語甫畢,身後響起查子清的聲音:“蝗蜘捕蟬,忽略了黃雀在後,宗兄就未把兄弟放在心中嗎?”

宗濤心頭一震,橫向旁側跨去,剛一舉步,忽覺背後“命門穴”上一熱,一隻手掌,頂在後背之上。

查子清又道:“宗兄對兄弟雖然有恩,但此刻形勢不同,兄弟也不能因私情而有傷公誼。”

神丐宗濤停下身子,靜站不動,冷哼一聲,道:“查子清,你就覺著你一定能傷了老叫化嗎?”

查子清笑道:“兄弟決無傷害宗兄之心,隻要宗兄能夠置身事外,別管此事。”

宗濤心中極為明白,隻要查子清一加拿力,立時可以把自己心脈震斷,當下便不再言語。

隻聽冷公霄、丁炎山哈哈大笑之聲,急步奔了過來,冷公霄站在易天行身後,丁炎山卻舉起右掌,按在徐元平背心之上。

易天行目光流動,打量四周情勢,但身子卻站在原地,動也未動一下。

徐元平仍然緊緊閉著雙目,他是根本不知道丁炎山手掌已按在他背後的“命門穴”上。

查玉遠遠的站在兩三丈外,看著場中情勢變化。

丁玲雖然滿臉摸不關心之情,但她心中卻是焦慮無比,心中一直想著如何解救眼下情勢。

金老二似是仍為易無行餘威所攝,呆呆的站著,仰臉出神。

深秋的山風吹著高大的古柏發出一片沙沙之聲,使這充滿殺機的緊張局勢,又增加幾分陰森的氣息。

這是一個異常複雜的局麵,彼此都有憚忌,彼此都有仇恨,眼下隻不過為著一個較大的利害關係,使他們情勢變得更為複雜,友情中滲入了利害,恩怨中又滲入友情。

冷公霄突然舉起右掌,頂在易天行背後的“命門穴”上,說道:“如若兄弟和楊兄合力,前後夾擊,不知能不能把易兄斃在當場?”

易天行目光一掃徐元平,若無其事地笑道:“如若兄弟命長,兩位這合力之勢震不死見?冷兄是否想過?”

冷公霄征了一怔,答不上話。

楊文堯已把全身內力運集於掌心之上,準備盡生平之力,震向易天行的前胸,他忖思自己的功力,易天行縱然運氣抗拒,也難擋得住這強力的一擊,縱然震他不死,但總要受傷在自己“金沙散手”之下,那時再和他力拚,決然不致落敗,退一步講,也可邀冷公霄、丁炎山等助拳。

他心中雖然已算清了敵我形勢,但後背的“命門”要穴,卻在宗濤掌力的壓製之下,擔心自己一發內力,引起宗濤也發出拳力,那時自己在全力攻敵的毫無防備之下,宗濤隻要輕一用力,立時可以把自己震斃在拿下……

唯一的希望,就是要查子清先行發掌,把神丐宗濤震傷掌下,以解自己之危。

查子情心中卻在想著宗濤對待自己一番恩情,隻希望把他逼的鬆開按在楊文堯背心上的手掌,並未真的存了傷害之心。

但這心中所想之事,又不便說出口來,隻好運起傳音入密的功夫說道:“宗兄,今日之局,旨在對付暴天行和那娃兒,如果宗兄答應置身事外,兄弟立刻撤去宗兄背心上的手掌。”

宗濤哈哈一笑,大聲說道:“反正老叫化不會吃虧,你隻要一發掌力,老叫化決不運功抗拒,我隻要借你的力量,再加上老叫化的力量,震向楊文堯的後背。”

查子清道:“縱然你把楊文堯心脈震的寸寸皆斷,但宗兄也是活不成了?”

宗濤笑道:“老叫化早晚總是要死,換上一條命……”

楊文堯冷冷接道:“如依宗兄之言,兄弟要借你和查兄之力,震向易天行!”

宗濤大笑:“好啊!這才叫同歸於盡!…”

易天行突然一瞪雙目,盯在楊文堯臉上,接道:“一盞熱茶工夫之內,隻拍楊兄要自動放開按在兄弟要穴的右掌了。”

楊文堯道:“隻怕未必見得!”

隻聽完濤哈哈大笑,道:“如果咱們這一幫人,今天都死在此地,今後江湖上也可減少一些無謂的紛爭……”,回頭望了丁玲一眼,道:“大鬼女,趁著老叫化子沒有死,快些叫我一聲幹爹。

日後也好有個掃墓燒紙的人。”

丁玲略一沉吟,盈盈拜倒地下,道:“義女丁玲,拜見幹爹。”

宗濤笑道:“老叫化本來最厭惡人間俗凡利法,但今日情勢不同,馬馬虎虎算了。”

丁炎山眼看丁玲真的拜認宗濤做了義父,氣得哇哇大叫道:“好啊!鬼丫頭,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我先結果這娃兒的性命,再和你算帳。”暗運勁力猛向徐元平身上震去。

但覺徐元平背心之處肌肉一軟,有如推在棉花之上,不禁一怔。

就在他微一分神之際,徐元平已迅如電光石火般橫跨數尺,欺到查子清身旁,一招“三陽開泰”三指疾伸,分取查子清三大要穴。

掌勢未到,三縷指風。已先行近身。

查子請吃了一驚,暗道:好強勁的指風,身子一側,避過正鋒,按在宗濤背心邊的右手不動,左手“倒轉陰陽”橫擊過來,暗含擒拿手法,扣拿徐元平的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