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得山頂之後,金老二當光盤膝坐下,閉目調息起來。
他傷勢好轉不久經此一陣奔走,甚覺困乏難支。
徐元平利於成分在金老二旁惻和對麵坐下,流目打量山勢,一眼可見數裏之內景物。
原來這座山蜂,是一座和群山脫節的孤峰,雖然不高,但眼界卻是十分廣闊,徐元平忖道:山四無林木,一目可見數裏景物,怎能算得隱秘。
金老二運氣調息一陣,睜開眼睛,說道:“於兄、平兒,你們一定奇怪我為什麼選擇這樣一座孤峰之頂,數裏外就可看到我們的地方,作我談話之地吧?”
徐元平道:“晚輩孤陋寡聞,想不出其中原因,還得請二叔父多多指教!”
金老二歎道:“神州一君易天行表麵上氣度恢宏、心胸磊落,其實暗地中卻遍布爪牙,他雖很少在汪湖之上走動,但對武林中的一舉一動,都能了如指掌,不過他派遣各處臥底之八,不但事先經過極嚴格的選擇,而且機密異常,除了他本人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不知底細之人,覺著他和藹可親,但知道他底細之人,卻是覺著他險沉凶陰,使人驚怖……”。
鐵扇銀劍於成皺皺眉頭,道:“金兄最好先別出口傷人。”瞥眼見徐元平滿臉怒容,趕忙咳了一聲,倏然住四。
金老二道:“於兄久在江湖之上走動,不知是否知道南嶽三傑之名?”
於成沉思了片刻說道:“南嶽三傑之名,兄弟倒是聽人說過,可惜未能見過三人之麵!”
金老二道:“這個隻怕於兄木難再見,南嶽三傑已然三亡其二,隻有兄弟還苟括人世之上……”,滴滴熱淚,滾下雙頰。
於成見他神情激動,似非虛構謊言,不覺之間,心中信了一成,暗道:金老二雖然是久走江湖之八,但這等至情至性的流露,絕難裝得出來。
當下問道:“南嶽三傑如何被神州一君所害,金兄且請說給兄弟聽聽!如果確有此事,自當把他陰惡事跡公諸江湖……”。
金老二搖搖頭,說道:“不是兄弟小瞧於兄,以我等人微言輕,縱然不惜冒萬死之險,把神州一君惡跡,昭告天下英雄,隻怕也難動搖易無行數十年偽善換得的清白聲譽……”。
於成接道:“話不是這般說法,如以武功而論,咱們再多上幾人,也難是神州一君之敵,但咱們如把他惡跡公諸江湖之上,至低限度,也可讓武林同道……”
金老二接道:“易天行耳目遍及天下,武林間一舉一動,他都能極快的得到消息,不是兄弟誇張,隻拍一官、二穀、三大堡中,都有他派去臥底之人,也許於兄身側,就布有他的耳目,兄弟選擇這孤峰之上,用心也就在避他耳目,此地一目可見數裏景物,人在數裏之外見我,我們也可目及數裏之外來人,此地看來雖然毫無隱蔽可言,其實可算最為安全之地。”
於成道:“金兄一言,使兄弟茅塞頓開,佩服!佩服!”
徐元乎聽兩人談了半天,仍未提及父母被害之事,不禁心中焦急起來,忍不住接口說道:“數年以來,平兒一直念念難忘家父被害之事,尚望早將其中內情相告。”
金老二仰臉望天,長長一歎,他在傷感往事,又似在整理腦際的繚亂思緒,半晌之後才黯然說道:“這數十年前的往事,雖然已成過去,但如說將來,仍有礙難出口之事,賢任不要放在心上。”
徐元平道:“二叔父但請直說,縱有傷到平兒之處,我也擻耳恭聽。”
金老二臉上掠過一抹青春光輝,但一刹那間,已為那沉痛憂鬱的神色掩遮,說道:“距今大約是二十三年時光,衡陽名武師一刀鎮三湖白倚天,設擂城郊,張貼布告,傳柬江湖為他膝前愛女白明珠比武選婿。
設擂初期,與會之人雖然不多,但在一月之後,聞名與會之人,日漸增眾,白明珠眼過於頂,武功又極高強,一連兩月,均未有勝得她武功之人。
那時,我剛好遊罷燕趙歸來,聽得傳言,一時興起,兼程趕到衡陽,到達擂台那天,已是天色過午時分,我躍身登上擂台索戰,白明珠以先和人訂約為,不肯和我動手,被我出言相激,挑起了她的怒火,盛怒之下竟然出手,哪知我們整整打了一個下午,仍是不勝不敗之局,我約她明天再戰,務必要分個勝敗出來,她卻不置可否,下台而去。
次日上午,我一早趕到了擂台之下,準備搶先向她挑戰,哪知她剛一出場,我還未來得及飛身上台,卻有一人先我而上。”
徐元平道:“那人可是平兒的師父嗎?”
金老二道:“當時我們三人,還互不相識,隻見那登台之人,先用一番諷激之言,挑起她的怒火,然後出手和她動手,天下事就有這般巧合,兩人打了一個上午,竟然也是個分不出勝敗的局麵。”
鐵肩銀劍於成突然插嘴,接道:“兄弟也聽到過衡陽打擂招親之事,但因被瑣事繞身,而未能親身與會……”
金老二流目向四外張望一下,接道:“當日下午,我又極早趕到擂台之下,準備爭得先行出手,哪知白明珠剛一現身,三個人都同時飛上了擂台。”
於成微微一笑,問道:“這三人之中。”
金老二滿臉莊嚴之色,不理於成譏諷之言,接道:“除了月弟之外,另外兩位就是大哥徐榮,和三弟梁修,這是我們南嶽三傑第一次會麵。”
於成道:“你們同時躍上擂台,對方卻隻有一人,不知這個武如何比法?”
金老二道:“我們三人同時飛上擂台,不早不晚的一齊落在台上,彼此之間,雖都不相識,但卻要爭先出手,一言不合,我們三個人竟然先在擂台之上打了起來……”
於成忍不住又接口問道:“你們三個人彼此自無奸惡之分,不知如何個打法?”
金老二道:“我們三人,誰也不肯幫誰,你給我一拳,我跟你一腳,三個人都是同時向兩人出手,打了半個時辰,仍然是個難分敵我的混亂之局。”
於成道:“這倒是件罕難一見之事,隻可惜那時兄弟為一件緊要之事困擾,未能親赴衡陽一看。”
金老二道:“群集台下的各處豪客,見我們這等不守打擂的規矩蠻幹,立時引起了公憤,不知何人在台下高聲罵道:“你們三人如想拚個死活,何不找一處僻靜所在,拚上一場,這等擾亂台規,不知是何用心?’我們三人雖然都聽到了台下責罵之言,而且都覺著人家罵的一點不錯,但因正打到緊張之處,誰也不肯先行伸手,還是大哥徐榮忽發全力,攻了我和三弟每人一掌,把我們同時迫退了一步,他疾退了三尺,說道:“我們如若想打,幹脆找別處拚個死活出來,哪個勝了,再來這裏打擂台不遲。’他一挑戰,我和三弟自然不甘示弱,當時就一齊答應了下來,三人同時躍下擂台,奔到城外一片荒野之區,彼此約定,抽簽決鬥,先由兩人相搏,三百把如若不分勝負,下手再抽簽決擇,如若有人在三百把內勝了對方,那就由得勝之人和另一個出手相搏……”。
於成搖頭叫道:“這法子不公平,如若抽中先行比武,兩人打了三百合後,還要再抽,要再拍中,還要出手,豈不是吃虧太大。縱然勝得一人,還得以疲累之身,和另一個養息了半天的生力軍相拚,體力上自是不易支持,就是武功高過另外兩人,但如天不相助,讓你先抽中簽,也要敗在那運氣好的手中。”
金老二道:“此法雖欠公平,但卻不失一個可用之策,需知我們三人心中都很明白武功相差不遠,如若求得公平,隻怕極難分勝負,這個武不知要比到哪一天才能分出勝敗,這等比法,除了武功之外,還加上個人運道的好壞,抽中先比之人自應認個……”
鐵扇銀劍於成一見金老二住口不談,立即問:“不知三位哪個好運,沒有中簽?”
金老二沉吟著無言,似在回想那段比武往事,半晌之後,才繼續適:“第一次由大哥和三弟抽到,兩人一看中簽,一語不發的就動手相搏,過招之時,雙方均以快攻求勝,二百招後,三弟已累得筋疲力盡,以當時情形而論,如再打下去,不出五十招,三弟非傷在大哥手下不可……”
於成微微一笑道:“是啦!你們那大哥和白明珠動手時……”
金老二瞧了於成一眼,道:“你想說我們大哥故意在擂台隱技不露,是也不是?”
於成聽他毫不含蓄的揭露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不錯!”
金老二搖頭接道:“大哥乃心胸磊落之八,哪裏會動這等心機,事實上白姑娘的武功,要比我和三弟高上一籌,和大哥才是真的棋逢敵手,半斤八兩,隻因她缺少和人對手經驗,如若施展絕技,又怕傷了我們,不敢胡亂出手,她想迫我們自己承認不敵,或是知難而退,自不是容易之事……”
於成道:“這倒不錯,不知你們那第二簽抽中了哪個?”
金老二道:“第二次抽簽由兄弟和大哥抽中,我們兩人也依約言,打了三百合才停手不打,大哥仍然略占上風,他以疲累之身,仍能和我打成平手,武功自然要高出我和三弟。這一戰,在我和三弟心中,都有了一個主見,他雖然未對我說過,但以當時情形而論,這場比武應該算已經分出勝敗了,但我們卻仍然繼續比了下去,因為我和三弟同時看出了大哥武功事實上要比我們高強。不自覺間,竟然生出聯手之心,暗中互通聲息,輪番和大哥動手,由下午開始,一直打到次日清晨,大哥一直沒有停過,我卻和三弟輪流,在這等局麵之下,大哥自是吃虧極大……”
於成插口道:“看來你們那位大哥,武功方麵比你們定然高出很多,要不然早就該敗在你們兩人手中了。”
金老二道:“我們暗通聲息之事早已被大哥瞧了出來,但他一直隱忍不發,直待天黑之時,才笑對我們道:“這位白姑娘的武功,要比我們高出很多,隻是她對敵經驗缺乏,心地又甚善良,不願施展辣手傷人,才容我們和她相搏數百招不分勝敗,剛才我們在擂台之上搗亂,已然激怒於她,如果我們不知進退,還要上台比試,定要傷在她的手中。”
忽聽徐元平道:“前麵有人來啦!”
於成、金老二同時轉頭望去,果見兩條人影,遙遙奔來。
金老二望了一眼,突然加快地說道:“大哥說了幾句警告之言後,就自行轉身而去,但我和三弟並未聽大哥警告之言,立時趕回擂台之處,三弟首先登台挑戰,白明珠出戰之時,臉上滿是忽意,和三弟相搏了六七十個回合,果然施琵琶指絕學。把三弟創傷當場。她自立擂台以來,從未下過這等毒手,三弟受傷甚重,口噴鮮血,摔在台上。因我和三弟已有暗通聲息,聯手對付大哥之情,不知不覺之間已有了相借之心,一見他暈倒擂台之上,立時飛躍而上,準備把他救下台來,哪知一躍上台,白明珠立時揮拳搶攻過來,出手淩厲絕倫,著著都是足以置人於死地的招數,而且容色之間,充滿憤怒,我心中雖然甚感奇怪,但因她迫攻之勢過於急猛,連問一句話也無暇說出,隻好奮起全力,和她硬拚,這次出盡全力動手,立時形成生死決鬥之局,鬥到二百多招之後,我也傷在她琵琶指下。”
於成道:“你們那夜一宵拚戰未停,體力未複,雖然敗了,也算不得十分丟臉呢。”
金老二不理於成之言,繼續接道:“就在中她琵琶指,暈倒台上之際,一條人影,疾躍而上,我那時正值氣血上衝之時,無法看清來人是誰,恍優忽忽之中,覺出來人似是大哥,隻覺摔倒在地上的身子,突然被他一把抱起,以後之事,因我暈迷過去,已不記憶。
“醒來之時,但覺香氣襲人,觸目錦帳繡被,原來停身在一處華麗的閨房之中,白明珠一身輕羅便衣,背倚妝台而立,大哥卻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站在我們臥榻之前,一見我醒來之後,立時插頭示意,不要我開口講話,他卻低聲說:你和梁兄都中了白姑娘琵琶指,除了她父母之外,別人極難解救,因此他才把我們送來此處,請白姑娘替我們療治傷勢,如今人雖清醒但內傷尚未完全複原,必需靜養上三天時間,傷勢如不再發作,才算全好,此地環境甚險,不便高聲說話……”
徐元平突然插口接道:“二叔父,鬼王穀的丁氏姐妹來了!”
金老二轉頭望去,隻見丁玲、丁鳳向上奔來,相距三人停身之處,隻距離十四五丈遠近,隻好一歎往口。
丁鳳突然加快了腳步,一口氣奔到三人停身之處,一見徐元平和金老二對麵而坐,心中甚覺奇怪,呆了一呆,望著徐元平說道:“你找到了金老怪嗎?戮情劍匣討回來了沒有?”
徐元平一聽丁鳳竟當麵口稱金老怪,心中甚是尷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隻好裝著沒有聽到,轉臉向著丁鳳,臉上故露驚訝,道:“啊,丁姑娘你也來了,快請坐……”
丁鳳的機靈確實比不上丁玲,她見徐元平如此一說,還當他未曾留心自己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站在徐元平旁側,望著金老二,微笑道:“徐相公,這金老怪就是那夜去職你戮情劍區之人,不知你討了回來沒有?”
徐元平嘴唇動了兩下,本想對她說明,但又覺此事有許多不便之處,而且也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隻得支吾了一聲,一句話未完,突的站直身子,朝前移動了兩步,高聲道:
“丁姑娘小小……”
轉眼望去,隻見丁玲雙手掩著胸腹,一步一步的緩緩而來,原來丁玲傷勢尚未十分複原,所以行走山路,依然吃力異常。
丁鳳一見丁玲搖搖欲倒的走來,忙趕前兩步,一把挽扶丁玲,小心地扶著她席地坐好。
突然她瞥見金老二手臂裹紮,不由睜大一雙星目,盯著徐元平,道:“怎麼?你們動手打架了?”
徐元平正想答話,金老二忙咳嗽一聲,接道:“沒有,沒有,我這點傷勢,與他無關,姑娘你可不要亂猜……”,金老二閱曆豐富,城府極深,自不肯將古墓之事泄露,所以搶攔在徐元平之前把話支開。
丁玲靜坐一旁,一雙嬌弱無力的眼神,望望徐元平,又看看金老二,又膘一眼鐵扇銀劍於成,她乃聰明絕倫、穎慧無比之人,她默察幾人神態,心中已了然一大半,眨了眨眼,拖了丁鳳一把,嫣然笑道!“你不要胡拉了,徐相公怎會……”
丁玲一句話尚未說完,鐵扇銀劍於成霍然立起身子,口中重重的“啊”了一聲。
幾人聽於成啊了一聲,同時驚覺,一齊轉頭望去,但見山下左側的荒野地上,一前一後,兩個人影,如流矢般直向幾人停身處的小山奔來。
這一段距離雖是很遠,但因沒有草木邊阻,所以看得十分清楚。
隻見前麵一人身著百黑衣衫,頭上儒巾的飄帶在快速的奔勢下翻空飄飛,後麵緊追之人,看去身材瘦長異常。
這幾人都是目力極強之人,丁鳳首先叫道:“呀,那不是查家堡的少堡主嗎……”
金老二也同時道:“好,想不到冷公霄也來了……”
轉瞬間,二人已到山下,查玉向山上奔行的步伐已似不穩,情形也至為狼狽,這時他似是拚著口氣的直撲上來,右手向上連招,口中高叫了一聲:“徐兄……”,人已摔倒地上。
冷公霄一見查玉摔倒地上,冷哼一聲,猛的一長身形向前一躍,疾舉右掌直向查玉身後擊去。
徐元平聽得查玉呼叫之言,人已淩空而起,疾向山下撲去。
這座孤立的山峰,雖然說不上立壁如削,但其陡斜的坡度,亦甚可怕,徐元平不顧自身危險,竟然懸空直墜而下,去勢迅如電奔,隻瞧得丁鳳一閉眼睛,啊喲一聲抓住了姐姐左手。
冷公霄掌勢將要擊中摔倒在地上的查玉時,徐元平已然疾撲而到,右掌一舉直向冷公霄天靈穴擊去。
雙方的撲擊出手,均極迅快,徐元平以懸空疾下的撲擊身法,仍然無法及時攔住冷公霄的撲擊之勢,心中一急,一掌遙擊而出。冷公霄如若不及時避開,固然一掌可以把查玉震斃手下,但徐元平這劈空一擊,亦必將把地震傷在掌下……處在此等情勢之下,冷公霄不得不先求自保,一提真氣,身子橫向一側躍去。
此人老好巨狠心狠手辣,人雖橫向一側躍進,左腿卻迅決一腳,猛向查玉踢去。
忽見查玉右手一按地麵,倒摔在地上的身子,忽然間向勞翻滾數尺,讓開了冷公霄踢來的一腳。
這些觸目驚心的變化,不過是一刹那的工夫,冷公霄一腳未中,人已落到數尺之外,徐元平也及時穩住了同下衝去的身子,落著實地。這時,兩人相距約一丈四五尺遠,彼此互相瞧了一眼,同時向查玉停身之處躍撲過去。冷公霄似是有了非把查玉震斃拿下不可之決心,一見徐元平躍撲援救,忽一揚右手,造向查玉擊去,強猛的劈空勁氣帶起嘯風之聲。
徐元平大喝一聲,也揮手一掌擊去。兩股去勢奇猛的暗勁,在查玉身上三四尺外撞在了一起。
頓時激起一陣強風,吹得砂石橫飛。徐元平隻覺一股反彈之力襲上身來,心頭一震,身子疾沉而下,落在實地。抬頭望去,隻見冷公霄淩空前行的身子,也同時被震落地上。
這一招互借劈空掌風的內力相拚,彼此都生出戒懼之心。這當兒,鐵扇銀劍於成也自山上趕到,手橫鐵扇,注視著二人的動作。冷公霄對徐元平既生出戒懼之心,自是不敢輕易出手,一穩馬步.氣聚丹田,運功從軍,圓睜看一雙眼睛,盯住徐元平,一瞬也不瞬。
徐元平也知對方功力深厚,這時見他全神監視著自己,更是不敢大意,靜氣凝神,暗集功力,打算以靜製動,來對付冷公霄。
兩人對峙之間,偷眼一瞧查玉,隻見他那翻滾之勢依然未住,而且他摔倒之處,地勢陡斜,查玉似是身受創傷,雖想收住往下翻滾的墜落之勢,卻是有心無力,一雙物就地亂抓,想抓撈住山草野藤,穩住自己的身子。
眼看查玉翻滾在亂石山荊上,徐元平大為不忍,沉聲道:“於兄,快去將那位查兄救上山峰……”一語甫落,隨即收斂心神,注視著冷公霄。
於成聞言,翻脫插妥鐵扇,一長身,人已如鶴翔九天,直向查玉撲去,身形疾落,右手一抄,已將查玉抱在懷中,疾起疾落,躍回山峰。
丁鳳由腰際取出水壺讓查玉喝了兩口,然後將他扶坐石上。這時冷公霄一見於成救走查玉,望著徐元平冷冷一笑,猛一矮身,倏的拔起三丈多高,人在淩空,陡的一陣翻旋,宛如一隻大風車,衣換袖帶,激起強勁的飄風,人競向山下竄去。
徐元平見冷公霄突然飛身返走,不由大感意外,返身奔上山。查玉經過一陣調息,精神已好很多,丁鳳、丁玲、於成、金老二正圍著他在問話。
這時丁鳳問道:“冷公霄為什麼竟會對你下這等毒手呢?”
查玉仰臉望著丁鳳微微笑了笑,沒有作答。
丁玲輕輕冷哼了一聲,道:“哼,冷老二自然要下毒手了,誰叫他要燒死人家的……”
幾人正說到這裏,金老二見徐元平回來,便道:“平兒,你看冷公霄是真的走了嗎?”
徐元平還未答話,丁玲已開口道:“冷公霄是出名的奸詐詭異,他哪裏就會一走了事……”
金老二道:“姑娘說的極是,冷公霄絕不會甘心走避,現下我們六個人倒有一半受傷,萬一冷公霄出什麼鬼花樣,到時候又要照應傷者,又要拒敵,那可就首尾不能兼顧了,平兒,我看咱們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徐元平忽然想到了丁玲受那綠衣麗人的三陽氣功所傷,不自覺回頭問道:“玲姑娘,你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嗎?”
丁玲手捂前胸,輕輕的咳了一聲,笑道:“不會好啦,隻怕我這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好了!”
徐元平證了一怔,道:“怎麼?難道那紫衣姑娘開的藥方不對嗎?”
丁玲道:“她是否有心暗害我,眼下還很難說,但我沒有依照她藥方所囑之言服用,已足可給她借口了……。”
徐元平急道:“這就不能怪別人,你為什麼不照藥方上所囑之法服用呢?”丁鳳默然一歎,接道:“我買藥回來之時,姐姐不知如何暈倒在地上,查少堡主和那南海紫衣女,都在我姐姐身旁坐著……”
正在閉目養息的查五,突然睜眼,接道:“玲姑娘自己不小心從那虯鬆上摔了下來,如非在下出手相救,隻怕那一摔不死也得重傷,二姑娘講話且不可斷章取義,含血噴……”
丁鳳道:“我又沒有說是你摔傷了我姐姐,你急什麼呢?”
查玉歎道:“玲姑娘身受重傷,仍然不肯靜心休養,致耗去心力過多,心火上衝,激發毒氣……”。
丁鳳道:“你怎麼知道我姐姐耗去了心力過多呢?”
查玉道:“這是她說的……”。
丁鳳一撇小嘴巴,接道:“她是誰呀?”
查玉道:“那紫衣少女說的……”。
丁鳳不待話完,立時接道:“這些話我也聽到了,還要你說麼,哼!想到你那天對我姐姐的情形,剛才我就不該扶你坐下,給徐水喝……”,她乃猶帶稚氣之人,想到之事,衝口就說,何況她心目之中,又把徐元乎看成親切敬愛之人,恨不得把心中委屈,盡數說給他聽。
查玉被了鳳一陣槍白,氣得臉色鐵青,說不出一句話來。
丁玲瞧了查玉兩眼,立時盈盈笑勸道:“少堡主不要和我妹妹一般見識,她年幼無知說話不知輕重,少堡主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她原已生的嬌小玲現,重傷小愈,人又清瘦許多,輕輩淺笑之間,猶帶三分病容,不知她是有意,還是傷病中元氣不足,這番話說的委委婉婉,溫柔無比,叫人聽的油然生憐。
徐元平輕輕歎息一聲,道:“在下萬沒想到姑娘療傷過程中,竟還有許多變化,早知如此,在下定要護守到你傷勢完全複原之後再走。”
丁玲笑道:“這樣也好,早死了可免去許多煩惱。”
丁鳳道:“要不是那南海門下妖女施放衝天火炮,招來了冷公霄和碧蘿山莊的人,打上一場,也不致把姐姐的藥碗打碎,害得她延誤了服藥時間,也不會落得這般模樣……”
丁玲微微一笑,接道:“傻丫頭,就是能醫好我的傷勢又怎樣?”
徐元平聽了兩人之言,當下一挺胸,決然道:“這不要緊,我去碧蘿山在找到紫衣少女,再問她取個藥方回來,醫好殘存體內熱毒就是。”
查玉道:“碧夢山莊中人,個個武功高強,而且遍地埋伏,不諳龍潭虎穴,徐兄如若一人前去那可是危險的很。”
金老二霍然站起身子,接道:“老朽親知冷公霄的為人,不到完全絕望,任何事都不肯輕易放手,眼下咱們所有之人,一半身上有傷,如若冷公霄招了人來,咱們處境甚險,老朽之意,先避敵鋒要緊,你們有話,待找到了藏身之所再談不遲。”
徐元平自了解金老二身份之後,對他甚是尊敬,當下站起身來,問道:“查兄傷勢如何?不知是否還能走路?”
查玉道:“經這一陣調息,大概已可以走得了。”說完,佳的站了起來,大步向前走了幾步。
丁玲笑道:“金老前輩隻知躲避冷公霄的追蹤,卻不知咱們就是到了天涯海角都不難被他追查出來,如其那時再和他動手相搏,倒不如憑這孤山之險,挫他一陣,隻要他能出來,我三叔父定也能脫出那竹石陣的圍困……”。
丁鳳笑道:“隻要我三叔父能夠出陣,定然會尋找我們,我姐姐已在各處要道上,留下了我們鬼王穀中指路標示,凡是我們鬼王穀中人瞧到,都會找到此地。”
丁玲聽她一開口就說出隱秘,氣得心中暗罵道:這個死丫頭,當真是傻的厲害。
徐元平神態恭敬的轉望著金老二問:“叔父,咱們還要不要走?”他一時之間想不出是否該走,隻好回頭向金老二請命。
金老二微微一笑,道:“人人都說雲夢二嬌機靈,果是傳言不虛,竟能防患未然,看來比老夫思慮還要周到許多了。”
丁玲笑道:“金叔叔過獎了,晚輩怎能及得金叔叔的萬一。”
查玉靜站一側,表麵在聽著幾人的談話,心中卻暗道:我放火燒那竹石陣時不但冷公霄被困在陣中,索魂羽土丁炎山也在陣中,冷公霄不肯罷休,丁炎山也恨我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