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魚?”林曉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對,牧魚。”
潛艇主人在電腦上敲了幾個鍵,然後示意林曉雯看艙壁中央。林曉雯驚訝地發現,全金屬的艙壁上突然閃爍起藍色的微光,光芒中,有細小的藍色光點在有規律地跳動。藍色微光覆蓋了大約一米見方的區域,隨著光點跳動,這塊區域漸漸變成了全透明的,通透程度與剛才那間觀光用的玻璃艙室不相上下。在這個突然出現的“窗口”外,馬爾代夫海底常見的幾十種熱帶魚正在自由地遊動。
“說個數字。”
“數字?說個數字?”林曉雯不知道對方要自己做什麼。
“一個……五十以內的數,隨便哪個都行。”
“這……怎麼像是在變魔術?”林曉雯看到潛艇主人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隻好開口說,“十五。”
潛艇主人在鍵盤上敲了幾下,然後示意林曉雯看窗外。海水裏,突然有十幾條魚改變了遊向,集體向透明的“窗口”遊過來。它們在貼近“窗口”的位置,橫向排成一排。讓人驚奇的是,這十幾條魚幾乎每一條都是一個獨特的魚種,整個隊列從左到右居然是按照魚的個頭由小到大排列的。林曉雯一一點數過去,隊列裏魚的總數正好是十五條。
“哈哈,好玩,好玩。”林曉雯似乎暫時忘了身上的疼痛,高興得像個正在看魔術表演的孩子。
“所以,是你操縱扳機魚來攻擊我們?”被冷落在一邊的魏宇同突然發問,一雙眼睛嚴厲地盯住潛艇主人。
潛艇主人歪了歪頭,沒有答話,而是快速打開了艙室盡頭的一個小艙門,俯身鑽了進去,一會兒又抱著一個布包出來。
“毛巾、藥棉、淡水。清洗下傷口。”潛艇主人把布包丟到魏宇同腳下。
“是你讓扳機魚編成戰鬥隊形的?”林曉雯拿起毛巾和清水,為自己和魏宇同清洗傷口。
潛艇主人沒有回答。
“所以,導遊說小島北麵有危險,說的就是你和你的魚群麼?你在這海底故弄玄虛,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魏宇同推開林曉雯,向前邁了一步。
“故弄玄虛?”潛艇主人看著魏宇同,“我在這裏半年多了,如果不……製造些魚咬人的事,讓普通人……離這裏遠些,哪會有這許多清淨?”
“清淨?”鈴木直起身說,“你弄了這麼大的扳機魚陣來圍攻我們,就不怕被他們發現?”
“那……也是因為……你們離這潛艇太近,不得不請你們上來,起碼,大家認識一下。”潛艇主人說。
“你是把我當成他們的人了吧?”鈴木問。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把你請進來之前,我不認識你,當然……不能……把你當朋友。”
“你把我們都當成了敵人,又用漩渦把我們吸進這見鬼的潛艇裏來?”魏宇同有些激動,“告訴你,我和曉雯隻是遊客,來這裏度假的遊客!你藏在這裏半年多,還弄神弄鬼地用魚來傷人。從哪方麵講,我都不覺得你是什麼好人。可我不打算管這閑事,我也不關心你和鈴木到底在說些什麼。如果你不想讓事情變得更糟,不想被警察逮捕,那就快送我們出去!”
潛艇主人眨眨眼,又陷入了沉默。
“可是,你是怎麼做到的,讓那些魚排成陣型?”林曉雯似乎並沒有因為被魚咬而生氣,“你到底是在變魔術,還是真的在……你剛才說的,叫做……牧魚?”
潛艇主人看了看“窗口”外的魚兒,低頭敲了幾個鍵。剛才排成一線的十五條魚突然解散。不一會兒,一群藍色的鸚鵡魚聚集起來,整齊地排出了一行數字:
“1916.04.30”。
“1916年4月30號。你想說什麼?”魏宇同警覺地問。
“一千多年前的一天?”林曉雯接口道。
“克勞德·香農的生日。他是信息論的奠基人,信息時代的開創者之一。”鈴木說。
潛艇主人看看鈴木,又用手指指魏宇同和林曉雯,示意鈴木給這兩個蒙在鼓裏的人答疑解惑,自己則懶散地敲著鍵盤,指揮“窗口”外的魚群散去,然後又神奇地讓“窗口”恢複了不透明的金屬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