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棺(2 / 2)

“中月,帶他上路。陰雲遮日,全速趕路……駕……!”中年男子不曾回頭,留下一句命令,便策馬奔去。

被中年男子叫做中月的軍士,還隻是一個稚氣未曾褪盡的少年,卻散發著這個年齡難得的穩重與堅毅,青澀的臉龐被風塵堆砌,泛著健康的黃。戰馬踏出幾步,來到黑衣青年身畔,中月一隻手將他提起放在馬背上,橫趴在自己身前。

“駕……崖老大,暮月沒有列名金衛,不能怪軒老大,這件事,他也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中月從赤崖身旁掠過,低聲快速地說了一句,就朝中年男子奔去。

“好你個小崽子,我會不知道……”赤崖自語,粗大的手掌拍在馬背上,追了上去。

一隊人浩浩蕩蕩,蕩起漫天輕塵,他們向青水下遊急馳,要勝過流水的速度。一路馬不停蹄,急行六個時辰,不知穿越了多少山穀,翻越了多少陡路,終於出了重山,別了峻嶺,馬蹄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肆意踢踏。在原野的盡頭,有一座巨城,矗立於荒涼之上,亙古不倒。

“兒郎們,歸家!……”中年男子仰天長嘯,他的眼裏儼然多了些許濕潤,望著遙遠的巨城,長鞭作響,駿馬像風一般輕靈,承載主人的鄉愁。

“歸家?回家了……”所有的金甲軍士的聲音都哽咽了,風吹不盡眼眶中泛濫的鹹意,連空氣中都似乎帶著濁淚的氣息。

他們臉上的棱角,始終抵不住濃濃的鄉愁,在這一刻,他們才擁有情感,故園的溫情終於在他們堅硬的內心裏蕩開漣漪……

朝著巨城的方向,每個人都開始瘋魔,染白將軍黑發的,是十三載的鄉愁!

“駕……駕……駕……”

一串呼喊在馬背上回繞,飄向迢遙的故鄉……

…………

…………

從迢遙的天際鳥瞰這座巨城,一城如豆,安詳地坐落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沒有邊際的狂野平原,孕育著粗狂彪悍的族群,而今族群的英雄去家征戰十數載,已然歸來。一條大道如利劍劈開綠色的原野,漫天的埃土紛紛揚揚,金甲在反射斜陽的餘暉。

“黑影聽令,開城……”金甲衛在馬背上狂歡,呼嘯的聲音被馬蹄甩在身後,前方厚重而堅固的城門被緩緩推開,亙古的號角曲奏在這一刻飄響,歸家的儀式永遠莊嚴而肅穆。

洞開的城門顯露出一個安靜祥和的世界,青石板路昭示歲月的滄桑,一條寬闊而深沉的大路通向城池的深處。

“金衛歸……”城樓上身著烏黑重甲的軍士手舉長戈,刺向蒼穹,以崇敬的目光,望著即將入城的金衛。

漫天的黃塵漸漸靠近了城池,僅有一步之遙,很快就會掠過這個古樸的城門。

…………

“族公有令,金甲止步,城外待守……”

突然,一騎飛奔,從城池最深處的宮殿而來,人未至,聲先到。

“籲……籲……”聽到這句突兀的話語,所有金甲衛的身影驟然停滯,隻留下戰馬的嘶鳴。

金甲衛很快就在城外列陣,為首的中年男子策馬踏去,停在城外十丈之處。

“鐵木,我要一個解釋。”他的聲音帶著寒意。

“軒漠,族公要金衛證魂,具體緣由,我等不知。”鐵木的聲音在城上回蕩,這句話所帶來的,是驟冷的氣氛。

“我要一個解釋。”軒漠沒有一個多餘的字,一股狂躁在醞釀著。

“軒漠,接族公信物。”鐵木左手一揮,一件紅色的東西朝軒漠飛去。

“這是你的意思麼?”軒漠看著手裏的信物,喃喃自語,沉默了很久。

風在吹著,城池裏的風要向外湧來,城外的風要向裏麵擁去,而在城門外,風蕩漾著。

金衛沒有發出絲毫言語,呼吸還是那般粗狂均勻,卻有一股燥熱在蔓延。

“金衛聽令,證魂。”沉默了一刻鍾,軒漠猛然抬頭,聲音充斥著陰寒。

“軒漠,你敢。”赤崖拔出厚重而闊的鋒利佩劍,劍芒幽幽,直指城門前的軒漠。

聽了軒漠的話,所有金衛在這一刻呼吸急促,似乎承受了極大的恥辱,馬蹄聲開始淩亂,戰馬發出低沉的嘶吼。

“不從者,誅殺。”軒漠單手揮舞長槍,一隻手勒住韁繩,轉身直視所有金衛,身上泛著濃重的殺氣。

“我會要一個解釋。”軒漠回頭冷漠地看著木鐵,從眉心取出一片華光,像是一枚小小的晶石,而後被他舉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