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各位桃花會的會友注意,請各位會友注意:我是市委書記範焱,為了保護大家的合法權益,保護巨額現金的安全,由市委、市政府成立了臨時工作組。經過臨時工作組現場辦公會研究決定,汪永安家的全部現金由工作組保管,明天,各位會友憑手中的白條,到打私辦兌錢。汪永安本人明天將在打私辦辨認白條,按先來後到,現金兌完為止。現在,請大家先回去,由工作組進去清點現金。有強行搶錢的,以搶劫罪論處。請大家相信黨、相信政府,各自回家吧。”
人群由聲嘶力竭的呐喊轉為一片嗡嗡的議論聲,有人動心了、有人妥協了,也有人爆發了。
“騙誰啊,現金由工作組保管,還不是兌給有關係、有門路的人,我們誰也不認識,拿得到錢嗎?”
三把火不可能跟這種人展開辯論,命令武警、巡警負責警衛,排好崗哨,把會員和身份不明的人阻攔在外麵,公安局的幹警帶領工作組強行搜查,把所有現金和汪永安本人清理出來。
武警戰士荷槍實彈、如臨大敵的狀態把那些指望搶錢的人鎮住了。公安、工商、銀行和打私辦的人員依次上樓,白達捷足先登,踢開房間繳了鞋匠的雙管獵槍。白達掂量掂量手中的獵槍,忍不住笑了,鞋匠繃緊的臉也鬆弛下來。這種仿真玩具在陽光超市幾十塊錢就能買到,白達納悶的是:
“這玩意怎麼打出子彈?”
“老子在槍管綁了一響鞭炮就把你們嚇成那樣,要是真有子彈,你們還不尿一褲襠?”
白達被掃了麵子,臉上馬上晴轉陰,“快說,現金藏在哪兒?”
鞋匠趿拉拖鞋,東張張西望望,像一個給皇軍帶路的漢奸,一會兒指指櫥頂、一會兒踢踢矮櫃。一小時下來,共搜出二十多箱鈔票,經銀行人員清點,計574萬元,沒有零頭,因為每捆都是整萬。
白達抱著芽芽走出店門,身後緊跟垂頭喪氣的鞋匠。聚集在外麵的人群再次騷動了,為了確保現金的安全,武警團團圍住銀行的押運車。女兒是母親的心頭肉,桃汛哪能按捺得住,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撲向芽芽。
“攔住她,攔住她,別讓水果西施溜啦,全家跑光光我們找誰要錢去?”
這句話像操屎棍,把蛆蟲攪了起來,神情茫然的會友立即有了攻擊目標,他們蜂擁而來,拉拉扯扯七手八腳罵罵咧咧七嘴八舌,桃汛抱著小大人似的芽芽,哪能辨得清東西南北。啞巴當機立斷,戴好頭盔啟動摩托車,碾著那些跳躍的腳後跟往前衝。一片咒罵與尖叫中,啞巴身上、車上都挨了無數拳腳,千辛萬苦擠到母女身邊,芽芽卻被人抱走了。混亂的場麵推得白達前仰後合,他下意識地護住手槍,眼見芽芽在陶火旺懷裏哇哇叫,白達顧不了那麼多了,拔出手槍朝天就是一響。槍聲對一般人還是有震懾作用的,像斷電的影院,出現了片刻的寧靜,陶火旺也愣了。白達於是贏得了時間,搶過芽芽塞給桃汛,搡她們上車。
啞巴殺出重圍,目瞪口呆的人們醒悟過來,哪裏還有什麼工作組、什麼公安警察的蹤影,白達和他的兩輪警車也不知去向。大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失落,不用誰號召,一窩蜂就衝進店門。
啞巴載著桃汛母女突出重圍又陷入困境,危險是擺脫了,晚上在哪裏落腳呢?娘家是回不去的,要找桃汛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陶傳清;啞巴家更不能去,讓人撞見可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住旅社也不妥,萬一走漏風聲,豈不成了甕中之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