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重華殿已到,請娘娘下車。”侍從的聲音,打斷了離憂的思緒。她揮了揮袖,抹去眼角最後一滴淚,然後緩緩地跨出了馬車。
南韶的皇宮,蕭夜是特意命人仿造成長安的朝華宮,九華殿是依然是作為國君的寢宮,而重華殿自然是皇後的寢宮。
九重宮闕,高不勝寒,唯有帝後,兩相依。
重華殿前,無數宮婢太監林立恭迎。按大韶千百年來傳下的規矩,皇帝納後,未行大禮前,帝後不得相見。所以蕭夜並未出現在此處,隻派了後宮中有品級的妃子,前來迎接。此時那些衣衫華麗的嬪妃們盡都羅列於宮門內等著新後的到來。
離憂隨意地掃了一眼,便看到那些迎駕的妃嬪中竟有一個熟悉的人——雲容。她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頭,穿著黃色的衣裳,頭上是珠釵環繞,貴氣逼人。雖已過了十年,但她的麵容並未顯得蒼老,反多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韶味。眾人都是垂頭斂目,唯有雲容直直地凝視著離憂,眸子中依然是難掩的恨意。十年的時間,依然不能夠抹平她心底的瘡傷。
離憂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回去吧,大熱的天,不必在此忤著。”
眾人聞言,福了一禮後紛紛退去。隻有雲容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依舊盯著離憂直瞅。
離憂回視了她一眼,冷冷地道:“雲貴妃還不走麼?難不成還想和本宮一敘舊情?”
雲容眼中的異樣盡散,高貴的笑容在唇邊浮現,道:“姐姐不愧是一國公主,架式十足。十年不見,難道姐姐就不想和容兒敘敘舊麼?”
敘舊?離憂冷笑連連。自鑄劍山莊滿門被滅後,雲容和離憂的姐妹之情也隨著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而煙消雲散。還有什麼舊情可敘?瞧她的模樣應該是有什麼話要說,既如此,離憂也不會板著臉下逐客令。遂道:“既然雲貴妃想敘舊,就請到殿內去吧。外頭怪熱的。”
重華殿不僅名字與長安的重華殿相同,內部的格局裝飾都絲毫不差,甚至連殿後的“瀲灩泉”都有。隻不過長安的瀲灩泉乃是一方天然溫泉,而襄陽的瀲灩泉隻是一方才人造浴池。畫形畫骨,終是難畫神。
“是不是很奇怪,為何這裏的宮殿和長安的如出一澈?”雲容淡笑著問。
“有何好奇怪的?蕭夜一心想複大韶當年的輝煌,但一時之下又難以攻下天篁,所以就仿造了朝華宮。”離憂說著,又揮退了殿內的侍從。奢華而空闊的重華殿內隻餘下了雲容和她,相對而立。同樣的衣冠華麗,同樣的傾城之色,同樣微微帶笑的唇角,笑容之後卻都同樣的各懷心事。
雲容掃了眼周圍奢華的景象,道:“陛下自登基以來,醉心國事,平日裏的吃穿用度一律從儉。連他的九華宮也隻是陡有其表,裏頭的裝飾卻連一些官員的府邸都不如。地板用得是用普通的花崗岩,桌椅也隻是普通的楠木。再看這座重華殿,地板是奢華的漢白玉鋪就,桌椅床塌都裹著金邊,到處都是金光閃閃。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離憂下意識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