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頭暈目眩的感覺漸漸褪去,楊延鋒這才從死胡同中離開,本來今天是要趕上每天就那麼一班的火車回家的,看來是趕不上了。
燒煤的火車,從家裏到萬寧縣,滿打滿算要需要四五個小時。
別說時間來不上,就自己這般慘樣,回家不免引來家人擔心。
楊延鋒剛離開死胡同,就被身後的一個男人給叫在原地,楊延鋒聽出男人聲音,下意識拔腿就跑,身後的青年緊忙去追。
楊延鋒還是輸在了彌漫在全身的疼痛感上,他扶著電線杆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自己不會是被這些流氓混混盯上了吧?
剛來一個杜龍,這又來一個張海波?
“小子,你他媽跑啥啊?我吃人啊?”
“海波大哥,你不認識我。我可太認識你了,我求你幹脆把我放了吧。你沒看到我現在多慘了嗎?還要打我啊?”
張海波聞言,樂了。
張海波那是什麼人,那是曾經招呼二三十號人放肆衝進技校,踹翻保安室門衛,扇了主任幾個耳光的狠人。
其實這件事情,放在任何一個有頭有臉的江湖大哥身上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可偏偏給不經江湖事的楊延鋒帶來了強烈衝擊。
“哎,這點破事兒,還值得提啊?我看你這小子怪有意思,我張海波像那種畜生嗎?你不知道,那事兒是事出有因的。”
多新鮮啊。
就跟人因為餓了會選擇吃飯時一樣的,什麼事兒沒有原因。
可楊延鋒沒敢這麼說。
“小子,吃飯了沒?”
“沒吃。”
“走吧,陪哥吃點。”
兩個人來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吃部,飯還沒上,張海波就問楊延鋒這事兒到底是誰幹的,楊延鋒本來不想說這件事兒,畢竟自己工作已經安排好了。
到時候回村裏跟著許多長輩一樣,在林場工作,娶妻生子,隻要一時半會不踏進萬寧縣,他就不信,杜龍這夥人還能找到自己麻煩。
見楊延鋒頭埋的很低,張海波揚起手,拍在楊延鋒的頭上,嘴上罵罵咧咧:“咋?是個男人不?被人打的尿褲兜子,就這麼跑了?不說對不對得起你自己,都他媽對不起我好心好意請你吃這頓飯你知道不?”
張海波沒想到,自己這句話根本沒激起楊延鋒的鬥誌,反而給他弄哭了。
楊延鋒委屈至極,他本來就不是像蘭強那種混社會的人,今天這件事兒對自己來說本來就是無妄之災。
不僅一點安慰沒得到,反而又被人打了一下頭。
他也是個剛成年的學生,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兒,一時間又氣又惱,可又不敢哭出聲音,又怕被人笑話。
他現在恨不得把蘭強掐死的心都有。
“是杜龍,還有一個叫蘭強的畜生。他們誣陷我偷錢,然後就把我打了。”
擔心再被張海波拍腦袋,楊延鋒索性兩眼一閉,撈幹的說出重點,然後坐在凳子上,一副任憑發落的樣子。
“哦。那你咋整?這事兒就這麼慢算了?”
“嗯,不然還能怎麼辦?我回到老家,到時候眼不見心不煩,再說了,我躲還躲不掉嗎?”
見張海波沒有拍自己的腦袋,楊延鋒這才忐忑的睜開眼,卻看到張海波一臉嘲笑的看著自己:“哦,在老家出事兒的話,到時候再躲?那你咋不一步到位,直接躲棺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