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沉淪四年的愛戀,她原以為她得到的將會是一輩子,可是她錯了,人生便仿若天真孩童的一場天真的夢,夢醒時分,信念崩潰。
所以,崔保淶才會認真提醒她,千萬不要惹他。
千萬不要惹他,惹這個男人,惹這個隱隱在這古老的四九城裏掌握風雲的男人。
如果,當初那場延續了四年的愛戀,會因為“門當戶對”這千年亙古不變的道理而煙消雲散,此時,她與這個男人,豈非不是更加的雲泥——他在雲之端,她在泥之崖。
雲泥,多精辟多深刻的兩字,多可以笑的笑話。
她,真的真的惹不起。
於是,她笑笑,沉默,無聲的拒絕。
“剛才你聽的什麼歌?”他卻似乎根本沒看到她的掙紮,隻微笑著從她手裏拿過遙控,微看了眼,便按下開關。
於是,男歌手幹淨的聲音繼續淌泄開來。
……思念是一種病。
他隻聽了這麼簡短幾字,便又關了音響。
思念是一種病。
他靜靜望著她,然後輕輕問:“你還忘不了他?”
她毫不意外這男人能輕易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便勉強咧咧嘴巴,算是回答。
隻是,不是忘記不了那個人,而是因為那個人給予她的教訓太過慘痛,所以還勉強停留在她的記憶裏。
“耿……中一。”她聲音同樣輕輕地,微抬頭,望著散著溫潤光線的節能燈,望著那一旋一旋的燈身,想了好一會兒,才笑:“我今天才知道章……”擰眉,想了想,才接著往下說:“我今天才知道章清輝是你的基金經理。”
“所以?”他不動聲色。
“如果我要你解雇他,卻沒任何的理由,你會不會答應?”她歪歪腦袋。
“當然不會。”他很肯定地給她意料中的答案,“章清輝是個很好的員工。”
“好沒麵子啊。”她摸摸鼻子,笑笑。
於是繼續沉默。
“你知道章清輝的理想嗎?”他突然問。
“知道啊。”她笑,“好好的賺他人生的第一第二第三第N桶金,直至可以讓他在他家的地盤上建立屬於他的商業王國。”
總是一個人曾經在她耳邊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重複了四年的偉大夢想,她想記不住都難。
“所以?”他不自覺地眯眸。
“所以,因為我不可能在他為理想而奮鬥的征程上給予他任何的幫助,所以,就這樣了啊。”她攤開空無一物的雙手,聳聳肩,輕鬆一笑,笑著扮個鬼臉。
他心一鬆,微笑以對,很聰明地不接話茬。
“隻是總有點不甘心啊。”她繼續笑著扮鬼臉,斜他一眼,“倘若真的喜歡一個人,不是為了她什麼也可以做嗎,一切心甘情願。”
“你不是周幽,我不是褒姒。”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她瞪大眼睛,瞅著他好一會兒,哈哈大笑起來。
她毫無負累的輕鬆笑容,竟讓他心神蕩漾,他猛地抓緊那遙控,用力吸口氣。
“素敏,長井13號地,我給你。”
他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麼,隻凝著她的笑臉,魂蕩心弛。
“是條件麼?”她嘻嘻一笑,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將他的手提重新裝進地上的帆布包,輕輕塞進他懷裏,微笑:“時間不早了,耿先生,路上小心。”
不是不為這個男人動心,不是不為這個男人心動。
隻是,時間不早了。
她,再也浪費不起下一個,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