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不客氣地做作地示好關懷一番了。
“很渴麼,耿先生?”她微彎腰,殷勤地笑。
“同大周他們喝了不少酒,有些口幹。”男人揉揉額頭,有些抱怨地幽幽瞅她。
這男人眼目生得原本便是極好極正的,往日裏幽深幾乎讓人無法可測,更不敢稍加直視……如今這麼幽幽的望過來,卻竟像是生了數不盡的隱約……風情。
風情!
風情!
風情!
她的天爺爺啊!
一個已經三十有六、錯,而今三十有七的老男人了,竟然還有幾分曖昧風情可以釋放,簡直是,簡直是,簡直是……
她臉皮抽動,隻能嗬嗬幹笑,不能做任何的反抗。
更何況,這男人輕描淡寫的話語裏,還有一個“周”字懸在那裏!
周。
周。
周。
她似乎聽到了腦海深處道士收妖伏鬼時那串急急如律令的鈴鐺響連聲。
“要不要我再泡杯濃茶給你喝?”她很沒誌氣地將腰彎得更低。
“好啊。”男人微笑,頷首。
你當我是貓兒啊還是狗兒啊,這麼的支應!
她內心痛罵不休,嘴巴裏卻不敢有任何的拒絕,忙轉身,又立刻轉回身,將手裏捧的那個帆布包很恭敬地遞過去。
“什麼東西?”男人笑著望她,卻不肯伸出高貴的手來接一接。
“那次耿先生大意落在保城的手提電腦。”她微笑著幫他回憶:“當時耿先生接了一個電話立刻便回京了來,什麼也沒顧得收拾,我隻能將耿先生的手提暫時保管著,可惜這些天很少能遇到耿先生,才拖延了這麼些日子,如果耽誤了耿先生的工作,可真是我的不是了。”
她脾氣好到自己輕易地就想起清宮戲裏那些整天彎腰喳喳喳……喳個不停的奴才。
……果然,人都有奴性……被壓迫下的奴性。
她自嘲地想。
帆布包終於被男人伸出的尊貴手指拎過去,她長出一口氣,抓起兩個小空茶碗再次奔進廚房。
一邊泡茶,她一邊納悶。
乖乖,這水雖已放置了幾刻鍾,可九十度還是有地,這個男人是什麼鑄就的鐵齒銅牙鋼筋胃啊,竟然一眨眼之間便吞了下去!
然後,等將茶碗恭敬地捧到男人麵前,借著彎腰放,她知道答案了。
小茶幾下光溜溜的垃圾桶裏,淺顯的水,尚未舒展開的幾片茶葉,正委屈地瞪著她。
……
她摸摸鼻子,坐到小茶幾另一邊平日裏洗衣坐的小板凳上,低頭,吸氣,準備等候這男人想要的“還”。
當你在穿山越嶺的另一邊
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
一輩子有多少的來不及
發現已經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恍然大悟早已遠去
為何總是在犯錯之後才肯相信
錯的是自己
他們說這就是人生
試著體會
試著忍住眼淚
還是躲不開應該有的情緒
我不會奢求世界停止轉動
我知道逃避一點都沒有用
隻是這段時間裏
尤其在夜裏
還是會想起難忘的事情
我想我的——
她嗬嗬幹笑,慌忙抓起遙控關掉音響。
“很好聽。”男人微笑著望她。
“睡不著,浪費時間。”她抓著遙控緊緊地不放,簡直是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