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公西瑤出嫁,年紀知天命的公西淩花,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掛礙。對感悟其佛道來,又有了新境界。他恍然覺得,於塵世,生命之無常,乃是有常。眾生之於生命,有如太極,或毀天滅地,或拯救蒼生,都能各占一半。是善是惡,到頭來,皆有輪回。
譬如你今日有一個劫難,你知道了它,想方設法的逃跑或者躲避了它。深以為然,自以為躲過去的時候,你一回頭,才發現,它還是在你身邊,不過是轉換了一種形式。上天大多都是公平而公正的,眼下見到的並不一定都是真的,但確確實實都是自己的以往或者前世抑或將來導致的。
自打悟了這一層,公西淩花在很多事情上都放下了執著,最後開始濟世救人,現實施舍,後來直接皈依了在家修行。
紅水袖這一世,倒是出奇的配合。見著公西淩花這般,還很高興的幫著他準備濟世救人的財務,準備他閉關修行的用具。
初期,紅水袖還三不五時的過來探望,問一問公西淩花。慢慢的,就隻是走到他參悟的院子外頭望一眼,再後來,也不到院子裏來了,隻是每日叫管家問問老爺的情況。
下頭的人見著老爺夫人如此,覺得不是長久之計,於是派了下人告知了公西瑤。
公西瑤聽了這事情,驚懼是多餘憂慮的。她恍惚間想起,白術同她說過一句,天道大抵都是周而複始的循環罷了。她最初是不相信的,譬如藍滅道的身世,再譬如她與親賢的緣分,後來都慘烈的證明了,天道,它果然啊,不是一個好東西。難不成即便去飄渺雲煙鬧了一場,紅水袖與公西淩花,最終也逃不過再撕扯一次的命運麼?
帶著一種悲涼的心,公西瑤告訴了鑒真,希望回娘家幾日,安撫母親。鑒真是一個大度而體貼的丈夫,備好禮物送走妻子後不久,就收到嶽丈已經駕鶴西去的家書,他於是安排好了家業,帶著一眾孩子浩浩蕩蕩的往公西家趕來。
公西瑤不想自己還沒有進門,家裏就掛起來白番。於是她哆哆嗦嗦的往靈堂走,就怕碰見一個走火入魔的紅水袖,其實過了這麼短暫幾日的踏實日子,她反而覺得,往昔那當魔君任性的日子反而還沒有這幾日來的開心。
靈堂裏,她沒有見著紅水袖,心裏的擔憂就更甚。
“翠兒,這是幾日了?”公西瑤身形有點抖的樣子,叫眾人都以為她不堪忍受父親的離世,悲傷之至了。
“稟小姐,是第六日了。”翠兒是家中的大丫鬟,也是紅水袖的貼身婢女,當初她為了防著幾方勢力來找紅水袖的麻煩,專門捏訣,刻了個桃木,化作翠兒放在紅水袖身邊。
“娘親呢?”公西瑤,深感塵世裏,果然時時都是無常的。
“夫人前日哀傷過度,因為茶飯不思,最後體力不支,暈了過去,被抬回去了。”翠兒答到。
“我去看看,你看好這裏。”公西瑤聽到這裏,頓時感覺口幹舌燥,深深的驚懼,快速的往紅水袖的臥室走去。
進著房間,裏間裏傳來一聲歎氣,嚇得她停下腳步糾結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紅水袖。
“瑤兒,是你嗎?”紅水袖的聲音在公西瑤聽來,好像不是那般的悲傷。
“是我,我回來了。”公西瑤捏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進來,溫順的走到紅水袖身邊。
“你還是哭吧,這樣子,比哭還難看。”不想竟然是紅水袖先安慰了她。
“母親,往後可如何打算?”公西瑤確實再三,沒有從紅水袖的臉上讀出翠兒所說的憂思神傷,方才跨過去這一節。
“瑤兒,世事無常,母親深感時日不多,大約也在這一兩日,我也要走了。”紅水袖慈愛的撫摸著公西瑤的頭。
“怎麼會?”公西瑤這時驚訝多過驚恐,此時她見著淡定如斯的紅水袖,便也知道,大約天命的輪回,也許會因為一顆塵埃就變了軌跡。
眼前這分明是端木思。
當然,她很開心,幸而有端木思。
“我若是去了,你不要太傷心。”紅水袖很是憐惜的樣子,讓公西瑤恍惚了三息,尷尬的說了句:“我就怕您真的去了,還得回來找我。”
“你這孩子!”紅水袖此時十分虛弱,即便這洋裝生氣,也沒有辦法發出怒氣來,弱弱的咳嗽了幾聲,公西瑤才十分著急的給她順了順氣。
果然公西淩花頭七方國,紅水袖就安詳的去了。公西瑤那日晨間發現一臉笑容斷了呼吸的紅水袖,嚇得趕緊交代眾人辦理後事後,一把鎖把自己鎖在房間,馬上捏了個決,立馬化作黑水清飛向酆都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