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恥辱之子(1 / 2)

極地冰天那像雪一樣白的太陽冷冷地照在我身上,漫天飛舞著鵝毛般的雪花。遠方的冰山映著清冷的光輝,冰雪的精靈在雪地中圍成一圈歡快地舞著。我站在雪地裏,看著歡舞的精靈們,沒有誰注意到我,這樣歡快熱鬧的場景是與我無緣的。

我名叫雪,父親說這名字太過柔弱,但母親卻很喜歡,她說雪代表純潔與善良,父親卻說一個戰士的種族,純潔與善良是不應該存在的,所以父親給我取了另一個名字夜魔,與夜叉族世代相傳最強的寶刀同名,其實他是希望我能得到那柄叫做夜魔的寶刀,而得到這柄刀也代表著成為夜叉一族的王。但是這個名字除了父親與母親,誰都不知道,隻因為在我出生的那一年,父親就率領軍隊去與魔族的先鋒軍交戰,而那一戰,父親戰敗了。他和他的十萬夜叉戰士,被魔族的三十萬先鋒軍永遠地埋葬進九幽血泉的泉眼之中。

我隻見過父親一眼,那是在我出生後第一次睜開眼睛時所見到的,離現在已經快二百五十年了,他的臉早已在我記憶中淡化,唯一記得的,是他那雙看似冰冷,卻無比溫柔的眼睛。

我是戰敗者的兒子,我繼承了父親戰敗的恥辱,我是恥辱之子,我不配與夜魔寶刀同名,我的名字,應該叫雪。

二百五十年的歲月和夜叉族近萬年的壽命相比顯得微不足道,我雖然已是少年,但在其他族人的眼中,仍如同嬰兒一般,隻是我這個嬰兒,不怎麼討族人喜歡罷了。

“雪,你母親叫你回去。”身後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用回頭我就知道,來的是雪狼。雪狼是我們家的家臣,父親曾經的身份尊貴無比,是族裏排名前幾的大將軍,我曾經的家世也相當顯赦,家臣也有數百,但當父親戰敗後,他的榮耀便被剝奪了,家臣紛紛散了,最後留下來的,隻有雪狼。他是父親一手帶大的孤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雪狼也算是父親的兒子,百年前若不是父親顧慮到母親剛生下我需要一個既親近又有能力的人照顧和管理家裏的事,雪狼也應該隨父親上了戰場,而若他真的上了戰場的話,現在恐怕也和父親一樣,被埋進九幽血泉了。

我回過頭,看著雪狼。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齊腰的長發在風中緩緩地舞著,雪白的長袍幾乎與極地冰天的雪溶為一體,他那如鋼鐵一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當他看著我時,我可以感覺到他眼中透出的,如父親的眼神一般的溫柔。

盯著他腰間細長的佩刀,我懶懶地問:“又有什麼事了?”

“不知道,母親隻是讓你回去,長老會的人好像去過家裏,不知道他們和母親談過什麼,母親就叫我來找你了。”雪狼這次並沒有說“你母親”,他很自然地說出“母親”這兩個字,好像是稱呼他自己的母親一般。我知道,在他心裏,已經把我的母親當作他自己的母親了,平時在家裏,他也是這樣稱呼的。

“好吧,我們這就回去。”

長老會啊,已經有二百五十年沒有長老會的成員光顧過我們家了吧?自從父親戰敗後,代表夜叉一族最高的意誌的長老會,再也不願意到那個曾經令他們有很大期望的,得到了他們很多眷顧的戰敗者的家了,這一次,他們又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的呢?

站在空蕩蕩的大堂裏看著日漸衰老的母親,她那曾令無數族人傾倒的絕世容顏已被歲月和對父親的思念侵蝕地所剩無幾。

雪狼回來後,母親向他吩咐了幾句,他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大堂中隻剩下我與母親兩人。這是父親生前的將軍府,族裏給我們留下了一點點的憐憫,並沒有剝奪我們的住宅,但這卻顯得更加殘酷。本來熱鬧無比的大宅,後來卻隻剩下三個人,極度的熱鬧與徹底的冷清,這兩者之間的落差是很令人傷心的。

母親坐在堂上的大椅中,定定地看著我,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我與她對視著,不發一言。我從她的目光中讀出依戀與不舍,那種感覺,像是要麵對離別。

終於,雪狼的腳步聲打破了沉默。他走到母親麵前,將手中捧著的長刀恭敬地遞到母親手裏,看到那長刀,我的心陡地一突,莫名地多了幾分惆悵。

這是父親年輕時用過的刀。刀名“缺血”,缺血的刀,自然是從未飲過人血的刀了。我從未見過父親用這柄刀的英姿,所有關於這柄刀的故事都是母親給我講的。

尤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帶我到供著父親靈位的房中拜祭父親,靈牌前橫著一柄純白如雪的長刀。母親告訴我,父親少時就是用這柄刀修煉武技,那時父親還隻是一介平民,他每天都用這柄祖傳的刀到雪河邊的雪地裏舞刀,而母親,這位族裏出名的美少女也是那時巧遇了父親,馬上被父親舞刀的英姿吸引住了。母親對我敘述這些往事的時候,臉上總帶著淡淡的笑意,那因歲月及思念早變得波瀾不驚的眼中也透出罕見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