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修認真地點點頭。
“我招他惹他了我?”阿木大叫,“我現在是一隻烏鴉哎!一隻小小的烏鴉,怎麼可能嚇得著傲慢的人類?!”
阿木一開始隻是為不滿大叫,現在稍稍冷靜一點,卻越叫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了,他又不是變成了一個龐大的怪物,隻是一隻很普通很常見的烏鴉,怎麼說也不可能把人嚇成這樣啊,他轉而瞪向亞修叫囂道:“肯定是你嚇著他了!你一身是血地闖進人家院子裏,這種沒見過市麵的小平民百姓當然會嚇著!”
亞修溫雅地微笑,繼續耐心地解說:“就是因為你隻是一隻小小的烏鴉啊,一隻烏鴉見了傲慢的人類,還不躲不藏對著人類嗷嗷大叫,怎麼會不嚇人呢?何況他看見我的時候我已經換好衣服了?”
阿木聞言語塞起來,略帶疑惑地撓撓頭,邏輯上分析,這麼說好像是是挺有道理的,可是為什麼他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呢?
亞修收起地上的衣服,遲疑了一下,一邊長長歎了口氣,一邊有些艱難地把耳朵上碩大的銀環拿下來收進袖子裏,才轉身離開了小院。
“啊,喂!等等我!”阿木撓頭失敗,悻悻地跟了上來。
其實,就算再沒見過市麵,他也是有一定生活經驗的,怎麼會被一隻凶悍的烏鴉嚇著?就算見到渾身是血的人,也不必嚇成這樣,再說他身上的血已經洗的差不多了,更何況那時,他真的已經換好衣服了,地上的血衣不近看是看不太清的,就是近看也並不是十分可怖。哪能像見到怪物似的嚇成這樣?
怪物……
說到底,應該是這具身體的身份在搞鬼吧。
仇人?應該不是。
普通的農夫結大仇的可能性實在不大,而且有能力結下漫天大仇的人,也不會嚇得那麼沒風度地逃走。
何況他剛剛是半背對著他的,農夫應該沒有看清她的臉,再說洗去臉上的濃妝後,亞修的麵容與先前很不一樣,再加上他優雅的動態舉止也應該使這女子的氣質大變才對。
那麼他看到的,很可能是某個能象征身份的東西。
身上的衣服是沒留下所以排除,這個女子也沒有多少配飾,而且不是損壞了就是沒有保留價值,隻除了……
耳上的銀環應該是值點錢的,他又身無分文,便留下了。
雖然因為耳朵上有傷,他也不太會拆卸,就留在了原處。
所以,現在,他收起了耳朵上的銀環。
看那農夫的反應,這身體的身份,很可能是江湖上臭名昭著到讓人聞風喪膽的大惡人呢……
亞修不禁苦笑,本來這副身子已經被殺了,隻因他的還魂得以複活,不過傷勢還是很重的,傷筋斷骨,雖然看上去沒什麼,事實上卻虛弱得很,幾乎是個殘廢了,做個普通人養活自己都很難了,偏偏他必須在這以武為尊的江湖中打滾,雖說武功沒廢吧,那也得有能施展的媒介啊,憑這副病怏怏的身子,還是廢了幹脆點。更何況,他還頂著張很有可能仇人遍布人人唾棄的人皮,卻又不能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要找寶珠嘛,再怎麼“寶”,也不會長腿自己跑來的,再說小七口中的寶珠,要真長了腿,說不定反而會逃走。
前途,真不是普通的灰暗啊……
小七……
他哪裏得罪過她麼……
此時阿木正撲騰著翅膀,適應他的新生活,顯然不會注意到,亞修此時的微笑異常苦澀,充滿了少見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