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才思念三島艾米的激情一直沒有冷卻下來。一天天剛黑,他又改裝前往九鶴三太郎的府宅外的樹林裏,瞅著人家的大門口,看三島艾米是否會出現在門口。
等了多時,不見人影,他剛想離開時,忽然看到有個西裝革履的人很像萬世達,他立刻專注地看著他。
送他出門的是一位年約60多歲的日本人,個頭不高,很像是九鶴三太郎的父親。
當那人步下台階,轉過臉來,盛世才立刻睜大憤怒的眼睛看清了此人正是利用了他的萬世達。
萬世達在兩位保鏢的衛護下鑽進一輛小臥車,車開走了。
盛世才回到自己的寓所,吃了點東西,躺在床上想:他怎麼會來到東京,又怎麼會跟這打了自己的日本人家有來往,莫非他是追蹤我而來,想與這家人串通一氣,謀殺我不成?
如果是這樣,我將麵臨不幸。該怎麼辦?他越想越害怕。
突然“砰”一聲響,窗戶開了,他觸電似地坐起來,心中一陣急跳。
先下手為強。何不趁此機會殺了他。想這東京不比上海,他的勢力畢竟小,人手也少,將他暗殺之後,不會引起多大麻煩,隻要我偽裝得好,也不會被懷疑的。
他一夜警惕著,沒有合眼。天一亮,他就找到杜重遠,讓他設法弄一把手槍。杜重遠見他精神恍惚,神情緊張,問他幹什麼用。
他說有個仇人從上海到此,企圖謀害他,他想先殺了他。
杜重遠刨根問底,他終於說出了真話。
聽完他的敘述之後,杜重遠說上海的官僚買辦多與日本的軍火商有秘密往來,或許他是來東京買軍火的。如果他想殺你的話,很容易,他的手下人都認識你,何必他親自來東京呢?隻派個保鏢或者買個殺手就解決了。
“你的話雖然有道理,可我總是心裏不踏實。”盛世才猶豫地說。
“如果你不放心,這兩天別去上課,也不要露麵,先住在我這裏,避一避。你把此人的相貌特征告訴我,我防備著點,不讓他挨近你,怎麼樣?”
“這樣也好。不過我還是想殺了他。”盛世才耿耿於懷。
杜重遠問他究竟為什麼?他隻說是有私仇,而不談他那些具體事情。末了他說這種人勾結日本人欺壓中國人,反對孫中山先生的革命黨人,他很激憤,殺了他好為中國人除去一害。
杜重遠說:“老兄出於愛國誅殺官僚買辦階級的為惡者,支持孫中山先生的革命運動,精神可嘉。不過采取暗殺手段不好,這解決不了中國的問題。自康梁維新變法以來,中國的仁人誌士從未停止過拯救中國,但至今尚未實現共和國。而孫中山的革命黨人流血犧牲,英勇奮鬥,至今也沒有把這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國解救出來。這說明中國的封建勢力和帝國主義侵略者相互勾結的勢力是相當複雜的,也是根深蒂固的。要想解救中國,必須喚起中國民眾,共同奮鬥。靠暗殺一兩個官僚買辦是不行的。隻圖一時的痛快,殺他出氣,那是下策。所以,我勸老兄還是從長計議,放棄這種念頭為好。”
一席話說得盛世才頻頻點頭,他看著杜重遠心想:這位比我小六歲的杜重遠,見解比我高得多。此人日後定會是個棟梁之材,不可小看了。
盛世才終於放棄了暗殺的念頭,在杜重遠等人的保護下,躲了起來。隨著時光的流失,盛世才的心緒慢慢平定下來,再也沒有見到萬世達和他的保鏢出現過。
由此可見,杜重遠的分析是正確的。
轉眼就是兩年。盛世才即將結束在東京的學習,準備回國了。
此時正值暑假,盛世才被杜重遠等人邀往日本房州海灣去避暑。
有一天當他從海水中遊上來,躺在海濱的大涼傘下小憩時,忽然看到有一個穿著泳衣的漂亮女子,戴副墨鏡,向他走來。
那女子的身材非常好看,一頭水淋淋的黑發被捆在腦後,露出俊俏的臉蛋。他被吸引得目光一直不離她的身子。
她走近他,取下臉上的墨鏡,對他微笑著,似乎在說:還認識我嗎?
他“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緊緊地拉住她的手,喜出望外地說:“啊呀!三島艾米,是你呀!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我還當你真的不認識我啦!看來你的眼睛實在是過目不忘呀!”她說著,示意他跟她走。
她把他領到海濱的一間酒吧,要了兩瓶飲料,兩人邊喝邊交談起來。
她說自從那天他們巧遇後,她一直在想著他,還盼他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