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巧遇倩女(1)(3 / 3)

一直站著的盛世才,從他們的日語對話和表情中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來東京求學已經半年了,多少也掌握了一些簡單的日語,所以,此刻已經心中有數了。

他一掃剛才的氣餒,大著膽子對九鶴三太郎說:“閣下不必動怒,更不必亂加懷疑。我是貴國東京明治大學的留學生,不是什麼東亞病夫,你看我的身體很結實,不比你差。我與這位小姐剛剛在舞廳門口認識,我看她很孤獨,很傷心,怕她會出現什麼意外,又想她是否病了,才上前問她要不要幫助,她想了半天,說需要跳舞,我就陪她跳了一會。後來她說不舒服,要回家,我想她一定是病了,才出於關心,送她乘車回家,不料反遭你的非禮。我和這位小姐僅僅是萍水相逢,並無什麼私情可言,更無什麼越軌之處,閣下如此粗暴的對待我,我實在無法忍受。如果閣下依然固執己見,那麼我隻好通過我國領事館和學校當局,向報紙投訴,讓社會輿論來評評這件事誰是誰非。”

盛世才心想有三島艾米撐腰,諒他這個小日本醋罐子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他的一番口舌之戰是動了腦筋的,既取悅了小姐的心,又鎮住了矮軍官。

九鶴三太郎得知三島艾米利用盛世才假作情人來刺激他,借此報複,並沒變心,也就放心了。隻是委屈了這位受愚弄的中國人,覺得心中有愧,於是便微笑著說道:

“我實在太粗暴了,委屈你了,請你不要生氣,多多包涵,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不打不相識嘛!今日之事,全都怪我魯莽,請先生不記前嫌,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說著遞上一支煙,並為他點上。

盛世才見到了這個份上,心想總算爭回了一點麵子。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進一步討得眼前這位日本美人的歡心,吸一口香煙,慨然道:

“我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為了這位小姐,為了你們言歸於好,我甘願受此非禮。不過請閣下從此以後,多多關心這位小姐,切不可再讓她受冷落,我就放心了。”他說著深情地看一眼三島艾米,又說,“請小姐多保重!我告辭了。”

說完,他扭頭就走。九鶴三太郎趕忙把盛世才送至大廳門口。

盛世才回到他的小屋,一夜難眠,對這位機敏果斷的日本姑娘產生出許多緬懷之情,認為她是個難得的女性,不僅人長得那樣迷人,而且有膽有識,敢作敢為,這比他以往所接觸的那些女人自有不同之處。她的計謀讓他折服,他雖然被她戲弄了,但他不覺得有什麼受辱之感,相反卻覺得自豪,覺得有刺激性。

他一連幾天忘不了這個令她迷戀的小妞,甚至認為她會來找他,到那時,他將不遮不掩地向她表明心跡:我實在愛你呀!

但他的判斷失誤了,她不僅沒來找過他,而且從此再沒露過麵。他曾多次化裝後到那座挨打的官宅附近等她,希望有機會見她一麵,說幾句話,但一直未能如願,他為此遺憾,心裏像塞進了一塊冰,情緒低落,一言不發。

一連半個月他像丟了魂似的。一些東北籍的留學生約他去吃飯、去集會、去搞一些抗日救國的活動,他都拒絕了。

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九鶴三太郎罵他東亞病夫的事,一下子衝動起來,覺得這個小日本欺人太甚,不光打了他,還阻擋那美麗多情的小美人接近他。於是,他跑到留學生常常聚會的地方,當眾痛罵日本人的野蠻與貪婪,痛罵竊國大盜袁世凱和日本帝國主義簽訂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賣國條約,說有朝一日決心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滿洲省。

他的浩然正氣感動了在場的留學生,特別受到東北籍學生的信賴。

在東北籍的學生中有一個出生於吉林省懷德縣的青年,比盛世才小六歲,名叫杜重遠,對盛世才的舉動產生了好感,認為他說得很對,當即誇獎了他幾句。

杜重遠畢業於沈陽奉天兩級師範附屬中學,為了實現他實業救國的目的,於公元1917年赴日本留學,考入日本東京工業學校窯業科,學習陶瓷專業。

杜重遠在東京學習期間,常與東北籍的留學生聯絡,互通消息,呼籲大家“讀書不忘救國”,深受大家的敬重。

出於同鄉關係,加之盛世才又有愛國熱情,杜重遠從此與他結下了深厚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