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
鄉下五月農忙的季節已然過去,不過今年收糧的事宜就不需要胡萬發去親自忙碌了。一來商行下麵自然有兩家經紀行與縣城的兩家糧商共同去做這些生意;二來,今年鄉下可是收不到再多的糧食了,因為今年朝廷沒有免去糧稅,百姓家自然也就沒有更多的糧食賣出去了——誠然,朝廷的糧稅收的比例並不高,但苛捐雜稅統統都要折合到糧食裏麵的話,那可就多了。
萬發商行的生意也進入了淡季。
在這個時節裏,原本就沒有太多的生意可做。好在是農貿市場蔬果一類的生意興隆起來,倒是讓例銀月供方麵的收入多了不少——如此一來,加上賭場的收入以及平日裏的一些生意,萬發商行依然是有收入的,隻是少了許多而已。
但現在萬發商行絕對是入不敷出的時候……
在周安的要求下,萬發商行已然收回了金陽府和濟平府一些縣城裏的分店,改由兄弟會出麵,去強行黑吃黑收取地方勢力的保護費。至於生意方麵的事情,周安認為除卻皋沂縣城這樣較大的縣城之外,其它縣城委實沒必要去開分店,收入和支出的比例不合適,而且需要人手太多,顧不上去管理。
當然,布穀縣那邊兒是不能收回的,回春堂藥行是萬發商行旗下隨時都要擴大化的產業。
商行做到現如今這種程度,隻要去各府城開張就行了,然後由一些經紀下去各縣跑業務,拉攏生意就好。
現在,萬發商行除了以皋沂縣為根據地之外,其它全部的精力都要投入到金陽府和濟平府的分店經營上——這並非是周安單純的想要通過生意上的往來去完善一些計劃,從而達到報仇的目的;而是生意要做大,必須要看的遠一些,下一步周安還要把萬發商行開到省府所在的魯州城。
這一日晌午時分,太陽毒辣辣的炙烤著大地,金陽府南城外的官道上綠樹蔭蔭,知了在枝頭上不知疲倦的鳴叫著。
官道上行人車馬稀少,一些掩映在路旁大樹間的茶館、飯店旁都停滿了行商的車輛。
距離城門外不遠的一家極為普通的茶館前,幾名穿著短襟汗衫的彪形大漢坐在樹蔭下,臉色陰沉肅穆的歇息著。幾匹高頭大馬就拴在旁側的樹林中,悠悠閑閑的啃食著青草,時而打個響鼻搖晃下腦袋。
茶館內,寬敞的大廳內稀稀拉拉的散開坐著七八個人。
當中一間茶桌上,麵對麵坐著兩人。一人身著薄衫,麵如冠玉,頭挽青巾,手搖折扇,端的是儒雅偏偏美少年;另一人則是方麵闊口,一縷長髯的中年男子,看摸樣五十多歲上下年紀,臉膛呈一種古銅色,雙目開闔間神色如電。
“久聞周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傑之姿!”中年男子語氣深沉的恭維了一句,很明顯不怎麼真誠。
周安淡然的一笑,說道:“盧員外謬讚了。”
“時至今日,有聚源錢莊出麵說話,盧某人願意給徐掌櫃一份薄麵,前來會會周公子……倘若周公子現在選擇讓萬發商行退出金陽府的話,盧某人倒是願意在以後和萬發商行相逢一笑泯恩仇,多多合作些生意。”中年男子神態冷傲的說道。
周安豎起食指微微搖了搖,說道:“盧員外,你好像說錯了……合作生意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也行,但萬發商行沒有說過要退出金陽府。如果是這個條件的話,那麼很抱歉,我和徐掌櫃的不熟,咱們就繼續打下去!”
“你……”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道:“周公子難道是想以權勢壓我不成?”
“不敢,誰人不知盧員外上麵有人,直達天庭……隻是我這個人一向喜歡和氣生財,最見不得有人不跟我和氣,不想我生財。”
談話陷入了僵局!
旁側桌上坐著正在喝茶的老人微笑著走過來說道:“看看,就知道你們單獨談的話談不攏……來來,先喝口茶消消氣,和氣些談嘛!”
周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而中年男子卻是雙眉緊皺,端起了茶杯輕輕的抿著茶。
此人是金陽府盧家的家主盧博易,盧家在金陽府可謂是財大氣粗,實力雄厚,有數十家大的店鋪,更有一家占據金陽府商界半壁江山的商行——盧家商行。這些時日裏萬發商行進入金陽府,氣勢咄咄逼人,已然和許多小的商家店鋪以及地方勢力幫派有了聯係。
作為金陽府真正的地下霸主人物,盧博易感受到了威脅。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種事情似乎沒什麼道理可講。但萬發商行的東家胡萬發很會來事,在剛剛進入金陽府開設分店的時候,就曾派人到盧博易家中送上了拜帖,且送了一份重禮。
這讓盧博易覺得萬發商行還是很識趣的,故而當時也沒太當回事兒,金陽府做生意的多了,一個個都當成敵人的話,盧博易豈不成了蠢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