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果然如同洪七公所說的那般,從京城至皋沂縣這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刺客前來暗殺周安——當然洪七公說過那句淩然自信的話之後,周安也確實相信了,要是哪一方傻乎乎的認為可以在洪七公的眼皮子底下把周安殺了,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他們在找死呢?
故而這一路慢慢悠悠,天黑了就找客棧住下,天亮了就趕路,一老一少倒是過的自在悠閑。
用洪七公的話說:“自武帝打敗了西北蠻夷部落之後,重經濟強民生,全國各地的官道、運河修整一新,交通方便,咱們趕馬車也能省心多了呐。”
初始周安還沒覺得趕馬車方便在哪兒了,後來他可算看出來了——可不是嘛,趕馬車還真夠省心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往車駕上一坐,要麼打瞌睡,要麼就是閑聊,壓根兒不用理會著去驅趕,反正他們倆也不著急,馬兒就溜溜達達不知疲倦和厭煩的往前趕路,趕上吃飯的功夫人吃飯歇著、馬兒也吃飯歇著,隔三岔五的到驛站換匹馬。
這小日子,甭提多舒坦了。
其實周安還尋思過,這麼老遠的路程,就他們倆人一車,路上也難免會碰上什麼小小毛賊之類的,可以順便讓他們解解悶兒。但沒曾想自太子被刺殺的事件發生後,京城至皋沂縣千裏路遙,到處是官軍剿匪,搞得四處一片太平。
舒坦省心自在之餘,也就難免會有些無趣。
日子一天天過去,二十多天後,他們終於慢慢悠悠的回到了皋沂縣城。
周安回來了!
並沒有引起皋沂縣什麼大的風波,也沒有什麼人會去刻意的關注這個消息——本來嘛,做生意的走南闖北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萬發商行一直都在穩步發展著,生意越來越好,又不耽誤相互之間的合作?再者說了,人們最近可懶得去理會萬發商行賺了多少錢,更多的爆炸性新聞已經讓皋沂縣的民眾們心裏有些麻木了。
例如,知縣錢菊明和縣丞、主簿、師爺,捕頭王漢,一個月前全部被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生麵孔的官員們處理皋沂縣縣衙一應事物。
這在說明著什麼呢?
新上任的官員在縣衙裏對大小各部門都進行了嚴苛的調查,將許多衙役小廝小吏全都給開除然後招聘新的……簡直就是大換血啊!另外又調查了下麵鄉鎮各種非法兼並土地、仗勢欺人的惡性事件,斬了幾個豪強惡霸。
皋沂縣好像真的變天了,人們覺得錢菊明等人這次是有去無回,完蛋了。
不曾想幾天前錢菊明等人又紛紛回到了皋沂縣城,官複原職,那些暫時代職的官員們紛紛一拍屁股走人了,扔下一堆處理完或者還未處理完的爛攤子……有心人就發現,錢菊明等幾位衙門裏的官員回來後,集體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去了趟萬發商行的東家周安家裏,雖然周安沒在家。
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人們私下裏議論紛紛……
周安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回了家,一路怎麼說也是風塵仆仆了,故而坐在馬車上略顯疲憊和憔悴,衣衫有些灰土土的模樣。
“哎你們誰呀?怎麼招呼不打一聲就進門?”
周安和洪七公剛一進家門,就被一清秀婉約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給攔在了門口,橫眉瞪眼的斥責著兩個不分輕重一點兒禮貌都沒有的人。
洪七公笑著看向周安。
周安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咧嘴對那小丫頭說道:“這兒,這兒是我的家……”
“你家?”小丫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安,繼而麵露驚愕,小手一抬虛掩著嘴巴道:“你,你是周安,啊不,公子?”
周安笑著點了點頭。
“哎呀!公子回來啦!老夫人,小姐,彩兒姐姐……公子回來啦!”小丫頭一邊叫著一邊往院子裏奔去,跑到院子中間想起了什麼,又趕緊扭頭跑了回來,臉蛋兒紅紅的低著頭怯生生的說道:“公子,是,杏兒有眼無珠,不認得是您……”
“怪不得你,是我走以後你才來的吧?”周安笑著搖搖頭表示並不介意,和洪七公邁步往院落裏走去。
堂屋門簾一掀,羅彩兒拉著秀兒的手滿臉欣喜的走了出來。
“哥!你可回來啦!”秀兒鬆開羅彩兒的手,雀躍著跳下台階撲到了周安懷裏。
“秀兒,來,哥抱抱!”周安抱起秀兒顛了顛,道:“功課學的還好吧?”
“好著呢,我都會作詩了……”
“喲,是嗎?那回頭哥哥可得考考你。”
“嗯。”
羅彩兒走上前福了一福,眼圈兒紅紅的輕聲道:“公子。”
“彩兒,家裏都還好吧?”周安心裏一軟,想念之情油然而生,放下秀兒,走上前攥住了羅彩兒的手。
“公子……”羅彩兒趕緊抽回了手。
便在此時,有一個小丫頭聞聽消息從後院跑了過來,在叫做杏兒的丫頭示意下,趕緊上來屈身行禮道:“秋草見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