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番外二 當時隻道是尋常(2)(1 / 1)

夏原見他醉得一塌糊塗,還在那裏嘮嘮叨叨說個沒完,歎氣說:“行了,行了,渴了沒?喝口水睡了吧。”再說下去,不但他傷心,連他也要跟著傷懷起來,還是趕緊打住吧。扶著他回客房躺下。

出來時感覺肩頭濕濕的——剛才他的頭一直無力地搭在他肩膀上,一動不動,原來竟是流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韓張因為大冬天隻穿著一件毛衣在街頭吹風,第二天發熱感冒了,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喉嚨幹癢,腦袋昏沉沉的。有人見了他,吃了一驚,“怎麼一夜之間憔悴成這樣?”他理直氣壯回答:“生病了,病來如山倒,沒辦法的事。”是啊,木已成舟,沒辦法的事。

他這一病,遲遲不見好。鬧得遠在上臨的韓媽媽都知道了,打電話問他身體怎麼樣了。他半躺在床上,沒什麼精神說:“流行性感冒,過幾天自然就好了。”韓媽媽先叮囑他一個人在外麵注意身體,然後兜兜轉轉說:“過年早點回來,媽媽介紹幾個朋友你認識。”

他一聽自然是不願意,“媽,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韓媽媽拿出老師的威嚴,不容反駁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真想打一輩子光棍不成!你看人家如初,都已經結婚了,你連個影兒都沒有,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肯考慮個人問題。讓你回來就趕緊給我回來,唧唧歪歪哪來那麼多的廢話。”下了最後的通緝令。

兒子的心思當母親的多少知道一點。倆個孩子,都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既然沒緣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眼瞅著如初都結婚了,自己兒子還在一邊傻乎乎的等著,著實心疼。知道他脾氣硬氣著呢,隻怕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死心,這樣蹉跎下去,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是個頭,一時發急,立逼著他去相親。當母親的總是比自己子女還著緊他們的人生大事,可憐可歎。

韓張病了這麼多天,不得不接受她已經結婚的事實。驚怒過後,也隻有默默承受下來。雖然他對鍾越仍有滿腔的敵意,可是對她,一想到倆人二十多年的情分,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始終無法怪罪在她身上。倆人自從上次在咖啡館不歡而散後,始終沒有聯絡過,似乎已成陌路人。

不不不,他不願意這樣。如果不能在一起,他寧願他們還像以前那樣。他不是心胸狹隘,極端愛恨的人。他對她除了男女之愛,親情友情也占很大一部分。以前不管怎麼吵架,從沒有想過倆人會真正翻臉。

他主動打電話給她,聽到她在那頭的歡呼聲,感覺又回到從前。

他回家前,她來送機,提了整整三大包東西,搞得他以為她也要回去。鍾越也跟來了。倆人見了麵,很有些萬感交集,昔日的同學、舊友、情敵、對手……無數重矛盾的關係,一一在眼前晃過。他點點頭,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鍾越伸出手,無言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切靜在不言中。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他唯有黯然退出,將她交給眼前這個他不得不承認鍾情而卓越的男子。

此刻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耳邊滿是嘈雜的聲音,他忽然想起,其實倆人曾有過一段難能可貴的友情。他們倆曾在高考前的籃球賽中配合默契,將態度囂張的一班殺的落花流水。因為想起從前,他的目光變得柔和溫暖。他像以前在籃球場上一樣,捶了鍾越一拳,“你小子,果然是出息了。”

鍾越立刻感覺到他敵意的消散,握拳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解不開的心結,曾經共同度過的那段青蔥歲月,不可磨滅。兩個男人間的長久的僵硬隔閡在彼此的熟悉的動作中獲得化解,維係他們感情的是再也回不來的少年時光。

何如初卻什麼都沒察覺,低著頭一味說:“這袋子東西是給你媽媽的,這袋子你拿給林丹雲媽媽,還有這個白色袋子是給我媽媽的——”見他根本沒注意聽,氣惱說:“你聽清楚了沒?到時候別弄混了!”

他忙敷衍說知道知道。她罵:“你知道個頭!我問你,白色袋子給誰的?”他答不出來,便說:“你怎麼那麼麻煩?又不是開雜貨鋪,帶這麼多東西!”何如初打了他一下,“叫你帶點東西都這麼多廢話。到底有沒有聽清我剛才說的話?”氣勢洶洶的樣子。

鍾越忙拉住她,扯在自己身邊,口裏說:“不用擔心,我在袋子裏貼了條,寫明白了哪個是給誰的。”將東西親手交給韓張。她跟韓張之間言行無忌,親昵的過分,到底讓他有點吃味。

韓張見他這樣防著他,忽然得意地笑了。

時間堆積起來的感情,牢不可破,連愛情也無法完全遮掩。

認識到這一點,他覺得此生了無遺憾。

回到家裏,離過年還早,韓媽媽照舊帶畢業班,學校還沒有放假。因為忙,也沒工夫催著他去相親。見他回來後整日無所事事,便說:“省的你閑得慌,替我去資料室,將今年考生的檔案整理好。”給了他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