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張延柔(1 / 2)

大婚堂禮,已畢。

將軍府邸——江府

明月映掛天光,朦朧暮色將萬物籠罩於紗色中。

裝飾過的新房,紅色“囍”字高貼起,白玉雕花圓桌擺滿幹果,圓潤紅棗、飽滿花生、色醇桂圓,以及清香糖蓮子,寓意“早生貴子”。

搖曳燭光,映照在兩道身影上,氣氛靜若幽潭。

一把劍。

準確的說是一把削鐵如泥的長劍,直指沈蘭時脖頸的命脈處。

男人挺拔清雋的身影,背對著燒得正盛的龍鳳紅燭,指節泛起白色,薄唇怒吐幾字:“你,不是張延柔。”

燭火中,他身著繡工精致的紅色喜服,仿若綻在彼岸裏的罌粟,嗜血,桀驁,勁腰間緊係金絲蝠紋帶,黑發以紅玉鎏金冠高束攏起,氣場清冷,仿佛世間獨立的瓊林玉樹,周身透著矜貴與冷傲。

“說,誰派你來的。”

語氣冷峭,殺氣肆散。

江北丞持握淡青色長虹劍,眼神淩厲若刀芒,映著滔天憤怒火光,氣質酷冷寒肆,似一尊來自地獄的修羅。

倘若劍刃再近一寸,或偏差半分,沈蘭時怕是身首異處,已香消玉殞於世了。

“江將軍,你要殺我?”

沈蘭時語氣微起漣漪,輕輕顫動,麵色一下蒼白起來,拳頭緊攥著,掌心沁出薄潤冷汗,纖巧指甲深嵌入了掌心中。

她想逃,想立刻逃離此處!

可,她不能。

她若真的逃了,隻怕他會對張府不利。

張府於沈蘭時而言,有救命之恩,因為沒有張延柔的相救,她早在十二歲時就病死在了街巷,成為黃土中的一柸枯骨。

故而萬不可退縮,她必須撐住才行!

江北丞俊逸眉宇不悅輕挑起,目光淩厲森冷,暗衛傳遞的情報向來無意外,亦不會有錯。

低沉聲線自他薄唇中逸出,“區區一個女婢,不慎殺了又如何?”

聲調冷冽,故意加重“不慎”二字,讓她知道自己無足輕重。

倘若真要她的命,連個正當理由都不需要。

不過現在,江北丞還不想殺她。

因為,他心中尚有諸多的疑團,還需要從這個女婢口中探知得到答案,而且他也想知道張延柔究竟藏到什麼地方去了,自己派出的暗衛居然一無所獲。

沈蘭時一陣心虛,微斂著眼眸。

她的手心裏直冒著一股冷汗,那寬大的袖口下,兩隻手正緊緊地攥著手裏邊的喜服衣角,呼吸漸漸急促,心跳加速如雷。

她故作鎮定,又鼓足了勇氣,決定與他正麵交鋒。

但是微弱的顫音,還是泄露出了她的心虛不安,“是,我不是張延柔。”

“但、你不能殺我。”

淡若輕紗的潔柔月光,透過窗台照進屋來,傾灑在江北丞流暢的側臉上,將頎長身影拉長在淡黃色清輝裏,投影於方正的喜床上,同時遮住了大半燭光。

他目光凝冷如寒刃,嗓音冷淡,“哦?為何殺不得?”

淡薄的唇,緊隨著掀起了一抹冷笑,“你冒名頂替張府千金替嫁將軍府,罪名可不小。”

沈蘭時慘白著臉,怔然。

江北丞所言皆是事實,也讓她自知理虧,一時間無從反駁他了。

“單憑欺騙本將軍這一點,便可以讓本將軍殺了你。”清冷的聲音帶著陰惻惻寒意,他似乎不打算輕易地放過沈蘭時。

他的一字一句,都成功地叩擊得沈如蘭心慌不已,如坐針氈。

她思緒百轉千回,片刻後回應道:“我與將軍已拜天地,更行了堂禮,便算得將軍府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倘若大婚當日暴斃於新房中,世人當如何議論將軍你呢?”

“弑妻,可不光彩。”

沈蘭時時下無十足把握,但她別無選擇,隻能賭。

她在賭。

賭他,會在意輿論,也賭他,會在意世人的眼光,如此一來,她才尚有一線的生機。

沈蘭時替嫁,實屬無奈。

因為如果被人發現張府的小姐抗旨逃了婚,那麼整個張府都會因為她的任性,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被牽連而誅滅九族的。

沈蘭時雖身輕命賤,但也是個重情義的人,故而為了報答張府恩情,她甘心鋌而走險坐上花轎,冒險替嫁來到了江府。

“我乃籍籍無名一介奴婢,身死事小,可江將軍你卻不同,弑妻惡名一旦傳開,定接踵而至眾多是非。”

“一來江將軍乃玥國翹楚功將,身份何其尊貴,一旦盛名損之,威信將不可再複之;二則將軍上承皇上陛下器重,下受萬民百姓敬仰,若信者不信,愛者棄之,又何以立足天地間?”

“孰輕孰重,相信江將軍是明白人,智卓心明自會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