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凱默的印刷廠裏隻有一台老式的印刷機和一套舊的小號英文鉛字。這個時候他正在用那套鉛字排印阿奎那·羅斯的《挽歌》。我努力把他的印刷機整理了一下,那個機器他還沒有用過,他對那個東西一竅不通。這樣那個機器就可以印刷了,我答應等他那個《挽歌》一排好我就來印刷。我回到了布雷福德的家裏,他暫時給我安排了些雜活幹,我在那裏住和吃。幾天以後,凱默叫人找我回去印刷《挽歌》,現在,他又弄到了另外兩隻活字盤,並且有本冊子要重印,他就叫我來幹活了。
我發現這兩位印刷店的老板對印刷業並不在行。布雷福德並沒有受過這方麵的訓練,他基本上是個文盲。至於凱默,他有些學問,但他隻會排字而不知道印刷。他是法國先知派的教徒,能夠和他們一樣熱情和激動。他有間屋子,但卻沒有家具,所以他沒有辦法安排我住宿,但他安排我住在前麵提到過的裏德先生處。這個時候,我的衣物已經運過來了,我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在裏德小姐的眼中我的外表比她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體麵多了。
我現在開始和鎮上的一些年輕人有了來往。那都是喜歡讀書的年輕人,晚上和他們一起度過是很開心的。由於我的勤勞和節約,我還存了一筆錢。我生活得很開心,希望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那裏,我盡量去忘掉波士頓。當然,我的朋友柯林斯除外,我在寫信給他的時候叫他替我保密。但是,一件偶然發生的事情使我回到了波士頓,比我原來意料的早多了。我有一個叫羅伯特·霍姆斯的姐夫,他是一艘單桅帆船的船長,開船在波士頓和特拉華之間做生意。他在離費城40英裏的紐卡斯爾聽說了我所在的地方,就給我寫了一封信,十分有誠意地勸我回去。他說在我突然離開波士頓出走以後,我波士頓的朋友都很掛念我,他還向我保證了大家對我是好意的,如果我回去的話,一切都會按照我的意思安排。我寫了封回信給他,感謝他的勸告。我詳細地告訴了他我離開波士頓的理由,這樣他就不會認為我離開波士頓像他原來想象的那樣沒有理由。
威廉·基思爵士,是這個州的州長,他那個時候正在紐卡斯爾。當羅伯特·霍姆斯船長,我的姐夫接到我的信的時候,他正和州長在一起,他同威廉·基思爵士談起了我,還把我的信遞給他看。州長看了我的信,當姐夫告訴他我的年齡時,他似乎很吃驚。他說,我看起來是個前程似錦的人,應該給予鼓勵。他說費城的印刷業水平很低,如果我在費城開業肯定可以成功。他說,他願意為我招攬公家的生意,並在其它方麵就他能力所及幫助我。
大概在1724年的4月底,有船去波士頓,我說要去看我的朋友而離開了凱默。州長給了我一封很厚的信,他在信中對我父親說了我很多好話。他在信中極力推薦我在費城開辦印刷廠,說這一事業必能使我有個遠大前程。我們的船在開入海灣的時候碰上了淺灘,船漏水了。外麵波濤洶湧,我們得不停地抽水,我也輪班抽水。但是,大概經過了兩個星期以後,我們平安地抵達了波士頓。我離開家已經有7個月了,我的朋友都不知道我到哪裏去了。霍姆斯還沒有回來,也沒有寫信談我的情況。我的不期而歸讓全家大吃一驚,所有的人都很高興我的歸來,很歡迎我,除了哥哥。我去他的印刷所看他,那個時候我比在他那兒工作的時候穿的更考究,我穿一身筆挺時髦的西裝,口袋裏還掛了一隻表,身上還有差不多5英鎊銀幣。哥哥勉強接見了我,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去做他的事情了。
當父親接到州長的信的時候,他顯然很吃驚,但他好幾天都沒有向我提到那件事情。當霍姆斯姐夫回來的時候,父親把這封信給他看。父親問他是否知道威廉·基思爵士,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父親還說威廉·基思一定是個考慮不周的人,他竟然讓一個還要3年才成年的小孩子去創業。霍姆斯姐夫說他很讚成這個計劃,但我父親明白那個計劃並不恰當,最後,他斷然拒絕了。然後父親寫了封措辭委婉的信給威廉·基思爵士,感謝他對我的讚助和好意,但他拒絕資助我建立印刷廠,因為他覺得我還太年輕,他不能相信我能管理這樣一個需要如此巨額資金建立的一個重要企業。